白鹽早就應該發現的。
這個世界的誕生以雲書為基礎,雲書與這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白鹽是從雲書化形,說是這個世界與她共生也不為過。
近些日她總是昏昏沉沉的。慈悲君倒台,韻無缺複生,白茶和白酒也有了救治的希望;她百餘年來久違地徹底放鬆了一回,多多少少有些遲鈍和幼稚,竟沒有察覺到,現在已經到了混沌境力量暴動的時候。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混沌境的暴動,會讓另一個世界與這裏產生短暫的聯係。
白鹽曾經直麵過暴動的場麵,那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力量從不知何處流現。
白鹽本以為力量來自一個她未曾踏足的小世界,靠近之後,那股力量卻以她為核心形成了漩渦,讓她逐漸意識模糊,隻來得及放出一次攻擊——醒來之後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原本以為那是一個普通的小世界,直到數百年前,白麵失蹤之前提起二人記憶中的這件事。
不久之後,白麵便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沒有回來。
空間扭曲以地宮為核心,如果和白鹽那次一樣,被帶去另一個世界的人,應該就在這地宮中。
她也不知道保持心神清明能不能有作用,但總歸不會像她那麼糊塗,沒被提醒便一直發現不了其本質,能多少有點心理準備。
白鹽取出兩件法器為自己補充靈力,恢複了一點行動能力,立刻對綠城範圍內的空間進行調節。
沒有預先準備,她在夜晚中行動稍有不便,最多隻能保證將扭曲的空間限製在地宮之內,不對外界造成過多的危害。
另一邊,池鍾穎按照白鹽的吩咐去叫另外三人,萌萌和阿福兩個小孩子醒得很快,反倒是杜月,怎麼喊都醒不過來。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池鍾穎索性把他們幾個一起帶去了白鹽那裏。
“到底發生了什麼?”萌萌雖然隻是個孩子,他的實力卻不低,看見池鍾穎和白鹽如此緊張的樣子,也能猜出一二。
白鹽沒有回答,把杜月平放在床上,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態。
“果然……”
她幽幽歎了口氣。
“怎麼了?我爹他是不是出事了?”阿福擔憂道。
白鹽:“以我的經曆來看,他應該不會出事,但我說不準我沒事是不是因為幸運。這種案例太少了。”
萌萌坐在一邊,同樣是一幅不太高興的樣子。
聽明族從眾生的情感中獲得能量,但他們身具神獸血脈,妖族麵對他們隻有血脈帶來的敬畏和疏遠。雖然這些同樣是能量,但它們太過沉重了,遠不如信任、快樂和幸福,它們帶來的能量輕盈而強大。
沒有人喜歡背負著那麼重的東西。
但是,親友出了事,總該讓他們發泄一下情緒。
正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杜月忽然發出一聲悶哼。
“嘶……”他捂住額頭,茫然地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這是哪兒?”
“這是岩前輩的房間!爹,你怎麼樣啦?”阿福急切地問著。
杜月閉了閉眼,神色很快轉為了溫和,“我隻是頭很痛,應該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阿福還在往杜月身邊靠近,白鹽突然伸手攔住了他。
池鍾穎疑惑地看向白鹽,又看了看杜月,果不其然地從他身上發現了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紅色霧氣。
——這個人很危險!
池鍾穎立刻戒備起來。
萌萌在白鹽行動的同時高聲尖叫:“你撒謊!你不是杜月,你是誰?”
“杜月”顯然不知道麵前四個人裏,三個人都有近乎讀心的能力,掙紮著若無其事地納悶道:“你說什麼?”
萌萌果斷地化出完全的妖體,額頭上長長的半透明尖刺對準了杜月,尖刺末端閃爍著寒芒。
隻有阿福還在狀況外,手足無措地躲在白鹽身後,“萌萌,他不是我爹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見他說,‘這不是我的身體’,他還說,他想要利用我們,想要抓住我們中的某一個逼問一下。”
這下子,“杜月”也知道了自己已經暴露的事實,不再偽裝,調用起杜月身體內的靈力果斷地起了殺招。
靈力化作刀刃,電光般刺向白鹽身後的阿福,白鹽行動不便,帶著抓住小孩的衣領,迅速後退兩步避開這招。
卻不成想,“杜月”隻是虛晃一招,趁著招式未到用老,靈力刀刃轉而刺向另一側前來幫忙的池鍾穎!
池鍾穎急忙回防,“鏘”地一聲,靈力刀刃被池鍾穎的刀擋住,此時她手裏的刀早已不是白鹽用舊的練習刀,而是她精心煉製的武器——饒是如此,刀麵上仍是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斬痕。
然而,“杜月”的攻擊尚未結束,刀刃與刀相撞的同時,他的身形已衝至池鍾穎身前,右手成爪狀,攻向池鍾穎暴露出的腰腹。
眼見得手,凝煉的妖氣擊中了“杜月”的手腕,萌萌的眼中亮起淡白的光芒,下一刻,“杜月”被擊中的地方閃現出淡白色的能量線,緊縛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