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遂行從容自若的瞥向食盒:“是什麼?”
守正將食盒打開,一邊往桌上擺一邊道:“這是槐花雞蛋,這是蒸槐花。”
陸遂行淡淡應了聲:“嗯。”
待守正自覺退下,陸遂行執筷,滿桌菜肴卻獨伸向了那槐花雞蛋。
白嫩的花瓣,碧綠的花蒂,粘連著鮮黃的雞蛋,入口後眉眼都舒展了。
蒸過的槐花散發著一股特殊的香味,散棱棱、軟嫩嫩,吃上一口仿佛將整個春光都含在口中。
陸遂行吃相極清俊文雅,速度卻不慢,槐花雞蛋和蒸槐花不多久就見了底。
城西有一戶姓楊的人家將自己侄子告到了京兆尹,狀告侄子和自家小妾勾搭成奸,欲謀奪楊家家產。
且說這楊家隻有一個死讀書的兒子,家中庶務又是一概不通,楊家無法,就尋了侄子幫忙打理家業。
近日,聽府中下人議論家中小妾頻頻請人看診,楊夫人是個心善的,就叫來大夫問那小妾的病情。
一問竟然得知小妾得了花柳病,楊夫人大驚,這花柳病可是最常見於秦樓楚館的,小妾身在後宅大院,她自己怎麼會憑白得這種病?定是被傳染的!
楊家老爺五十有三,在月餘前故去,生前從不眠花宿柳且年紀大了,早就沒了男女之念,如何會是自家老爺傳染給小妾的。
如此一想便知道,是這小妾偷人了,逼問之下這小妾終於說出了實情,奸夫正是自己侄子。
命人將二人拿下,又查了家中賬目,發現家中財務竟有大半都被這侄子給弄去。
楊夫人又驚又怒,這才一封狀紙將二人告到了京兆府。
陸遂行收到報案後,立刻讓人展開調查核實,不料這一查又牽扯出一樁人命案。
這楊家的老爺本是原禮部員外郎,對自己侄子也多是提攜,偶然間發現侄子在外欠下大筆賭債,且侄子準備用拿了楊家資產去還債。
怎料這侄子被發現後竟然起了歹心,一不做二不休,當即就對楊大人下了殺手,事後又設法躲過了楊家眾人的耳目。
真相大白,謀財害命自然是要伏誅。
皇宮,散朝後。
陸遂行放慢腳步等馮進經過時,冷然道:“馮大人和原禮部員外郎楊大人有仇?”
馮進滿臉正色,聲音裏全是詫異:“陸世子何出此言?本官與楊大人自然是無冤無仇。”
楊大人那侄子以前並沒有嫖賭的惡習,而勾他去的青樓和賭坊背後,都隱約有馮進的影子。
被侄子殺害,小妾得了花柳病跟人通奸,謀人性命不算,還要毀人一世清白?當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陸遂行看著馮進離去的背景,冷聲自語:“無冤無仇嗎?”
五皇子府,東邊的假山旁建有一處藏書閣。
柳青嬋閑逛到此處就進來瞧瞧。
一進門就看見陸遂行坐在窗前看書,柳青嬋躡手躡腳的走到陸遂行背後,突然出聲:“嘿!”
陸遂行緩緩抬頭看向柳青嬋,沒有一點受到驚嚇的模樣。
柳青嬋眼睛瞪大,試探得問道:“陸大人早就發現我了?”
陸遂行的視線又落回書上,淡聲道:“嗯。”
“哦!”
果然如此,以陸真君的武功有人靠近自然早就察覺了,柳青嬋一笑,坐到了陸遂行對麵。
柳青嬋以手托腮,胳膊支在兩人麵前的書案上,偏頭看向陸遂行手裏的書,語調輕快:“陸大人,看的什麼書?好看嗎?”
陸遂行依舊看著手中的書,沒有抬頭:“遊記,尚可。”
手中的書卻再未翻動一頁。
柳青嬋這會兒也看清了那書名——《逍遙遊記》,笑道:“這書看名字就很恣意瀟灑嘛!”
對麵的陸遂行終於舍得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眼前笑語嫣然的少女。
忽然,柳青嬋的站了起來,上身越過書案,一隻嫩蔥似的手一下子按在陸遂行的左側肩膀,接著,臉慢慢靠近。
陸遂行身形一緊,清俊的麵容帶上肉眼可見的慌張:“做什……”
不待說完,柳青嬋以手抵在自己唇邊,小聲道:“噓!別動!”
說罷,還朝陸遂行眨了眨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
隨著柳青嬋那張芙蓉麵一點點靠,陸遂行的眸子越來越幽深,人也直直僵住。
臉越靠越近,當兩人隻有一掌距離,柳青嬋調整姿勢偏頭繼續靠過來,陸遂行手中那本《逍遙遊記》都皺時。
柳青嬋忽然一下子撲向了陸遂行右側肩膀,“啪”輕而快的雙手合十聲響起,隨即就是十分遺憾的聲音:“呀,飛了!”
柳青嬋直起身子,快速的繞過書案追上去。
順著柳青嬋的身影望去,就見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翩翩飛舞,仿佛是要故意逗弄少女一般旋轉著中飛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