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感慨,人性真是複雜的玩意。
壞起來是真壞,打架鬥毆,打到退學都不知悔改。好起來也是真好,無需交情也仗義,十二樓的高度都不知後退。
“你不打算離開嗎?”灰穀龍膽問道,“加賀醒了以後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但我還要讓他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接你的那兩個弟弟嗎?”
“芙柚子小姐,你的鞋架要醒了。”灰穀蘭瞥向我的身後,原本撐在桌沿上的那隻手,握住了灰穀龍膽還給他的教棍。
那是灰穀蘭隨身攜帶的武器之一。
這棍子下去加賀肯定要頭破血流。
——也會影響到我的計劃。
“等一下!”
我搶在灰穀蘭揮下教棍之前,衝到了加賀的旁邊,在他的眼睛剛眯出一條縫時,我握住手機,貼在了他的耳邊。
然後按下了開關鍵。
電流滋出,加賀瞬間又昏了過去。
“哇哦~”
灰穀蘭手裏的教棍依舊落下,卻沒落在加賀頭上,而落在了我的肩上。動作很輕,像雪花一樣。
然後教棍頂端一揚,抵住了我的下頜,托起一個向上的弧度。
我被動的與他對視,這種角度,他居高臨下,眼裏閃著促狹的玩味。
“你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芙柚子小姐?”
年齡差在此刻毫無優勢。
我要威嚴!!!
“小鬼,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我抬手拽住教棍,剛要與他比試比試,他卻先鬆了手。
教棍掉在了我的手上,而他也趁機搶走了我的手機。
“是迷你電擊器嗎?真可愛。”他頗為感興趣地觀察著那隻卡特蘭造型的掛件,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一下。
灰穀龍膽也湊過來看。
“是卡特蘭啊。”
見我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們,灰穀龍膽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麼眼神?”
“你認識卡特蘭?”
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對花感興趣的人。
“當然認識!我哥名字裏的蘭,就是卡特蘭的意思。”
這兩個少年,灰穀蘭和灰穀龍膽,都是以花為名。
我剛偏過頭,與灰穀蘭的視線撞到一起。
四目相對,他露出微笑。
透過這個近乎陌生的笑容,我想起了一幕幕我以為我已經快要忘記的場景。
【我的名字叫蘭,是卡特蘭的意思,至於姓氏,那個不重要啦。】
【這是送給芙柚子小姐的禮物,微型電擊器,既隱蔽又可愛,很好用哦。】
【為什麼是卡特蘭的形狀?這個嘛,因為我希望小姐永遠記得我。】
我有一個秘密,沒對任何人提起。包括父母,朋友和同學。
我其實是從未來重生到這裏的若宮芙柚子。
十五年後的冬天,我和未婚夫蘭先生決定舉行婚禮的前一晚,我發現了他梵天組織幹部的身份。
那是個無惡不作的犯罪組織,我心痛了十分鍾,痛定思痛,決定拷走那份組織成員的名單,發給我在警局的朋友。
然而我還沒拷完,就被他的同伴發現了。
在自己死和被他們殺死之間,我選擇了……裝死。
但裝死失敗,我被他的同伴扔下了他向我求婚的那棟樓。
他沒有過來阻止。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在漫天大雪中站成了一尊雕塑。
我們是雙向背叛,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雙向奔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