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挑了,我穿去年聖誕節那條好了。”艾希莉覺得自己閉上眼都是各式各樣的裙子,她都快翻完三本課本那麼厚的雜誌了。她指的是德拉科送她的那件水藍色的塔夫綢禮服,而且那件確實隻穿過一個晚上。伊蓮娜還在努力:“原則上我不讚同你穿已經穿過的禮服,而且這是多麼重要的場合。”
艾希莉把雜誌一丟躺在床上:“但是我已經眼花繚亂了,至少讓我休息一下。我們從晚餐之後一直在翻這些沒完沒了的雜誌,課後的題目都沒做呢。”
“沒關係啊,明天是周六。”伊蓮娜指著內頁給她看,“這個怎麼樣?”
艾希莉看了看:“很漂亮。款式也很適合你。”“這評價是今晚第六次從你嘴裏說出來了。”伊蓮娜不滿好友的敷衍,艾希莉用被角蒙住頭:“因為這是你第六次問我了,小娜,放過我——”
伊蓮娜壞心思的拉起她的被子,兩個女孩用枕頭攻擊著彼此,艾希莉笑得手臂根本沒力氣了,她滑到兩張床之間的厚地毯上:“我投降了,我投降。”伊蓮娜坐在她旁邊,周圍是散落的開開合合的雜誌,她們穿著薄薄的睡衣,但壁爐燒的很旺。
“你在緊張。”伊蓮娜用手指梳理艾希莉的發梢,把一綹綹黑發編成辮子又散開。艾希莉靠在床邊,仰著頭看著帳縵:“我哪有。”“這是很正常的,”伊蓮娜學著她的樣子把頭枕在被子上,“怕什麼?明明都參加過那麼多次舞會了。”
她有什麼害怕的呢?艾希莉來英國的第一年就出席了馬爾福家的晚宴,她知道該怎麼挑衣服,如何應對社交手段,很多耳熟能詳的舞步她都得心應手。
盡管這在年輕人之間算是盛大隆重的舞會,但出席者都是一群孩子,氣氛當然更加輕鬆好玩。即使是納威都躍躍欲試,可是她有點瑟縮了。
艾希莉轉過頭和伊蓮娜對視:“你又把我看穿了,你這個可怕的女巫。”“謝謝你的誇獎,口是心非小姐。”伊蓮娜挑了挑眉,“你到底害怕什麼?”
“我害怕——”她三緘其口。艾希莉怯場了,因為她的舞伴是德拉科。從去年聖誕節之後,她和他成了男女朋友,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隻因為德拉科負責把那層若有似無的紙主動戳破。但是這是他們戀愛後第一場一起出席的舞會。
“我害怕我會搞砸。”
她閉上眼。越去想,越會擔心。如果她像小時候那樣踏錯舞步踩著德拉科的腳呢?如果她選的禮服和德拉科的禮服不搭配呢?如果短短時間裏她買不到最合適的配飾呢?如果她在舞會上撞翻了小精靈的托盤,弄髒了德拉科的衣服……她可真不敢繼續假設下去了。
“聽我的,好好玩,明白了嗎?”伊蓮娜在她眼前晃晃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艾希莉又把雜誌撿了起來,“我到底該選哪一條?”
伊蓮娜伸了個懶腰:“不如我們去巫師服裝店看看,他們大概會接訂單。”
這個周六是舞會前最後一次去霍格莫德村的機會,艾希莉不用想都知道風雅牌巫師服裝店肯定擠滿了人。事實也果真如此,她和伊蓮娜肩並肩站在店門口,絕望的看著摩肩接踵來訂禮服的同學們。
艾希莉化悲憤為食欲,她掃蕩了一趟蜂蜜公爵糖果店,一邊吃著吹寶泡泡糖一邊抱怨:“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德拉科讓他不要陪我來,但是那裏的人也實在太多了。”“訂單一定爆滿了,”伊蓮娜把硬糖嚼的哢嚓哢嚓作響,“要去問問嗎?”
“當然,但現在先等一會。”艾希莉可不想衝進去被像一團軟陶一樣擠來擠去。她站在大大的櫥櫃前麵吐藍色的泡泡——這是吹寶泡泡糖的特殊之處。
天藍色的泡泡啪的一聲被戳破了,是路過駐足的赫敏小小的惡作劇。她圍巾都被擠的歪向一邊了。艾希莉和她打招呼:“你從那裏出來的嗎?”她指了指巫師服裝店的方向。赫敏把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來,重新係好:“沒錯,但是我是陪凱蒂來的。我的裙子兩天前就從家裏寄過來了。”“赫敏!我們走吧。”格蘭芬多的凱蒂·貝爾像豆莢裏擠出的豌豆那樣從商店門口彈了出來。赫敏揮了揮手,和凱蒂走了。
她們最後也沒能好好的下訂單。服裝店按理來說應該庫存充足,但是這一天實在太忙了,還要量體裁衣和挑選布料,臨近返校的時間她們才看見老板的臉。
倉促的記下尺寸,艾希莉幾乎是閉著眼睛挑了個款式。她們是最後兩個踏進學校的,費爾奇陰鬱著臉要說點什麼,還好伊蓮娜帶她趕緊溜進城堡了。
艾希莉泄氣的坐到沙發上:“我根本不喜歡那個款式——我到底都選了什麼?”“是我們失算了,沒想到大家都為這次舞會下了大本錢,”伊蓮娜安慰的拉著她的手,“風雅牌巫師服裝店的價格可不便宜,我以為不會有這麼多人的。”
後果就是——艾希莉更焦慮了。直到幾天後的早晨,她悶悶不樂的用叉子戳著烤麵包,貓頭鷹們攜著包裹飛了進來,焦糖丟了一隻在她麵前。伊蓮娜坐在她對麵:“看起來像禮服送到了。”“回去再拆吧。”艾希莉不感興趣的放下叉子。
格蘭芬多長桌那蔓延開低低的笑聲,羅恩麵前放著一個撕開的紙包,他正用兩根手指提著一件皺巴巴浮誇的花邊禮服,表情相當古怪。
“看見了嗎?你的不會比韋斯萊的衣服還醜的。”伊蓮娜借此開解艾希莉。艾希莉被羅恩和金妮的兄妹拌嘴逗笑了,她心情稍好了點,去拿包裹捆繩上夾著的卡片。
這不是風雅牌巫師服裝店送來的。卡片上什麼都沒寫,隻是落款是她熟悉的漢字,寫了她的姓氏。是爸爸送的!艾希莉拽開繩結,銀子一樣的綢淌出來一個裙角,一塊便利貼那麼大的小信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句話:“享受這個聖誕節吧,我的甜心。”
是周先生送來的,誰知道他是怎麼洞察女兒困惑的問題所在呢?艾希莉甚至都沒過問爸爸的建議——她不知道爸爸還會挑女孩子該穿的衣服。艾希莉感動的把這句話又默讀了一遍,指尖觸摸到涼滑的布料。還沒等她拿出來看一看,德拉科已經走了過來,他敲了敲桌麵:“能走了嗎……這是你的裙子嗎?讓我看看。”德拉科表現的比艾希莉本人還好奇,他伸手就要去拿,艾希莉把包裹拉近自己:“等到今晚再看吧,我和伊蓮娜先回塔樓了。”“你膽敢再一次爽約?”德拉科挑起眉指了指艾希莉用圍巾裹住的脖子,那兒曾有上次懲罰的痕跡。
“你可別太過分,我還要穿禮服的!”艾希莉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差一點被長凳絆倒。德拉科戲謔的盯著她,直到她意識到自己被嚇唬了,艾希莉瞪了他一眼:“我走了,無聊。”她一手抓著包裹,一手拉著伊蓮娜離開了。
十二月二十四號是周末,平安夜的晚上就是大家翹首以盼的三校舞會。艾希莉從早餐之後就沒出過拉文克勞塔樓,德拉科再如何用雙麵鏡呼喚也隻得到她敷衍的回應。夜幕降臨之後,德拉科在一堆卷的整整齊齊的花色領帶裏猶豫不決,布雷斯已經在穿外套了。很奇怪的組合——布雷斯的舞伴是潘西,這兩個人出現在別人麵前的時候通常都是點頭之交,不知怎麼這次湊在了一起。不過這不是德拉科關心的,他打了個漆黑的領結,再一次對著鏡子整理熨過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