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無字簽(1 / 2)

“勞煩明信大師了。”

禪房中二人隔著一張紫檀木的小案相對而坐,薄妤將竹簽往前推去。

明信大師雖然麵上神情仍是高深莫測的模樣,但心中的糾結與為難卻已經擰成了一團。

對於這支無字簽他也很是疑惑,簽筒之中九九八十一支早有定數,現下卻憑空多出了一支。

況且有長公主的封口令在,他根本不敢私自為燕璿郡主批命解簽。

薄妤見他猶如老僧入定一般,也沒出言催促,抬手提起小泥爐上的紫砂壺為自己沏了一杯茶。

拿起茶盞後並不喝,隻是放在鼻下輕輕嗅著。

過了許久明信大師才緩緩開口說道:“命由自己,天不能定。”

此話剛一出口,他對麵的燕璿郡主就露出了譏誚的眼神,就仿佛在說‘果然是個故弄玄虛的騙子’。

薄妤原先以為明信大師會拿些常用的陳詞濫調來糊弄她,卻沒想到現在連糊弄都懶得糊弄了,直接就給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出來。

聽著還不如那些故作玄虛似是而非的套話來得用心呢。

“最近大師的修為想必是更上一層樓了,這說話都比從前簡潔明了多了呢。”

明信大師像是沒聽出她話中含義似的,笑著應道:“郡主謬讚了。”

薄妤將那盞已經有點涼了的茶水放回小案上,啟唇剛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了若隱若現的誦經聲。

在寺廟裏聽見誦經聲是很尋常的事,但不尋常的是那聲音聽起來卻格外的耳熟。

“靖國公世子在隔壁?”

“嗯,戚世子近日常來寺中誦經吃齋。”明信大師答道。

戚重涵想要出家的事兒,燕京現下已是人盡皆知了。

薄妤問道:“明信大師為何一直不給他剃度?”

“戚世子塵緣未了,怕是靜不下心來修行。”那誦經聲在他聽來滿是浮躁和鬱氣,“剃度出家為的是能夠更好地在佛祖跟前修行,而不是以此來逃避不想為之事。”

明信在寺中活了一輩子,這種人他見得多了,甚至可以說大部分想要出家的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大師所言極是。”薄妤起身告辭,“簽既然已經解過了,那我就不繼續叨擾您了。”

“郡主慢走。”

薄妤從禪房出來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徑直走到了旁邊,在確定聲音出自此處後,她抬手輕輕將門叩響。

誦經聲戛然而止。

‘咯吱’,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原來是郡主啊。”青灰色的僧袍也壓不住戚重涵風流俊美的眉眼。

看到來人是相熟之人他的身姿便立刻鬆懈了下來,又恢複了往常紈絝不羈的模樣。

“世子好興致。”

“不及郡主興致好,天寒地凍的還要上山來。”

見他側身將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薄妤就順意地抬腳進入了禪房。

裏麵從桌上的青釉蓮瓣碗到地上的獸紋方炭爐,無一不是珍品,一瞧便知是他自己帶來的。

也是,戚重涵向來好享樂,哪裏吃得了清修的苦。

“你這是在鬧什麼?”薄妤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僅僅是不想成婚就跑來出家,這個理由她是不信的。

“沒鬧啊,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皈依佛祖,擺脫這凡塵俗世的。”戚重涵撩起僧袍下擺,十分隨意地屈膝坐到了蒲團上。

薄妤朝著炭爐走近了些說道:“戚世子的日子都過得這麼逍遙自在了,竟然還會想著要擺脫凡塵俗世?”

戚重涵憑一己之力養活了半條花街的事兒,早已成為各家各族教養孩子時的反麵事例了。

但就算如此,靖國公府的長輩們也仍舊縱容著,任由他隨心胡來。

比起旁的世家嫡子來,他大抵是活的最恣意的了。

戚重涵自嘲道:“逍遙自在?隻不過是籠子大了一些,鎖扣也還沒到時間落下而已。”

“你覺得自己活在籠子裏?”此時的薄妤還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想,明明靖國公府並沒有給予他過多的壓力和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