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開始了嗎？”依舊是帶著笑意的聲音，沈凡心中卻湧上一陣寒意，猛地抬眼看向虞楓眠，沈凡忍痛，艱難從喉見擠出聲音：“你做了什麼？”
虞楓眠連忙道：“別緊張，放心，我沒想傷害你，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過程會有一些痛嘛，我是怕你撐不住，要是從浴桶裏出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所以往浴桶裏加了點化骨散，放心，隻是讓你使不上力氣，兩個時辰後你就可以恢複。
看你的樣子，還挺精神嘛，不錯不錯，隻要你的意誌能清醒堅持到最後，你就可以百毒不侵。
哦，差點忘了提醒你，要是堅持不過去，別說百毒之體了，你體內的火毒非但除不掉，有可能會反噬的更加厲害。
所以，要堅持住哦，小神煩。”說著，虞楓眠還做作地像沈凡拋了個媚眼，笑容裏滿是幸災樂禍。
細密的疼，難耐的癢，如同萬蟻啃食軀體，這叫做有一些疼痛？沈凡想要大聲質問甚至喝罵，卻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現在全部的意誌力都在用來強迫自己莫要失去意識。
也怪他還是太過天真，以為有了道心誓言就是萬全，兩人確實立了契約，可虞楓眠顯然鑽了誓言的空子，他的所作所為不在違背之列，即便讓沈凡體驗了一回“生不如死”，也不會被反噬，世上居然有如此可惡之人！
對於虞楓眠的話沈凡不敢再信，偏偏，也不敢不信！
不能暈過去，能做的隻是用眼神瞪視虞楓眠，如果眼刀能化為實質，虞楓眠早就被沈凡淩遲。
偏偏虞楓眠還不安分，故作誇張地道：“哎呀，小神煩，你的眼神很棒哦，不過別再這麼看我啦，很容易讓我誤會的。
你如此‘深情’，會讓我忍不住想要更加好好疼愛你的。”
沈凡眼神愈發淩厲，最後深深看了虞楓眠一眼，直接合上雙目，任虞楓眠在如何激怒他全都選擇了無視。
不聽，不視，不言。
時間久了，沈凡的反應也讓虞楓眠感到無趣，索性也不再理會沈凡，來到了窗旁小榻上，手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發了會呆，眼簾不知何時垂下，呼吸變得均勻綿長，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沈凡睜眼，看向榻上眉目如畫的男子，先是詫異，以為虞楓眠又在耍什麼花招，慢慢才確認那人是真的睡著了，視線向下，虞楓眠睜眼時不覺，安靜下來沈凡發現了他臥蠶下的一片青黑，修士大多用打坐代替睡覺，更少有休息不好者，虞楓眠這般倒是少見，不過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沈凡隻想早早恢複力氣從這該死的藥桶中出來，再不和這古怪的煉藥師牽扯分毫，忍著難耐，靠咬破舌尖維持住清明，將所有細碎的呻吟壓抑在喉頭深處，一遍又一遍試圖調轉真元。
被疼痛和真元分走了所有精力的沈凡沒有發現，他體內的丹毒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敗退，準確說是被同化，他的體質也悄然發生了微妙的改變，百毒之體竟然是真的。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似乎隻過去了短短一瞬，當沈凡手腳再次恢複知覺時，他怕沾水而刻意散到藥桶外的黑發，早就被冷汗完全浸濕。
剛想起身，抬眼卻嚇了一跳，虞楓眠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刻，正站在一旁，雙手環胸，眸光晦暗地看著他。
沈凡先是被虞楓眠的神情驚了驚，定睛再看時，那人臉上卻已經恢複了那熟悉的不正經微笑，仿佛之前是沈凡看錯了。
沈凡真的看錯了嗎？怎麼可能，但還不等沈凡想到什麼，虞楓眠就一邊嘖嘖感歎著什麼一邊踱步到沈凡麵前：“小神煩，你真的是給我了好大的驚喜，居然真的撐到了最後，唔，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恭喜你，以後沒有人能下毒殺死你了。”
“水都涼了，快出來吧，還可以嘛，走不動路可以扶著我，來。”說著，虞楓眠向沈凡伸出了手。
“不敢勞煩尊駕。”沈凡不冷不淡地刺了虞楓眠一嘴，直接推開虞楓眠的手掌，手臂用力，咬著下唇撐著木桶邊緣緩緩起身。
他體會過真正一劍穿心的極致痛處，方才的藥浴雖然煎熬，但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既然能夠靠自己站起，他便不會摔倒。
雖然有些磕磕絆絆，雖然動作緩慢少不了碰撞，但沈凡最終還是從藥桶中邁出，穿戴好衣物，不適感漸漸減弱，沈凡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
將沈凡的堅持全都看在嚴重，虞楓眠倒是難得說了句人話：“好定力，有前途。”
因為虞楓眠半低
著頭，沈凡看不清他的神情，自然也無法分辨他這話是隨口敷衍還是出自真心，不過也無所謂了。
寒星草已交出，火毒祛除，他們的交易達成，沈凡向著門外走去。
“喂，你要幹什麼去？”
沈凡言簡意賅：“離開。”
“離開，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
“不然，額，我可幫了你大忙，解毒不說，還幫你改造了體質，小煩煩，你就沒什麼話要跟我說的？”
沈凡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嗬嗬，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可以了吧？沒別的事，麻煩讓讓，你擋路了。”
要不是就結果而言虞楓眠確實幫到了他，沈凡還真說不得對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大煉藥師做些什麼，比如，把他塞到那桶水裏，讓他也嚐嚐滋味。
“哦。”虞楓眠下意識讓開，很快卻反應過來不對，連忙又跟了上去。
街道上，沈凡蹙眉走在前方，虞楓眠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第七次甩人失敗，沈凡忍著脾氣回頭：“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是沈凡不想甩掉虞楓眠，是甩不掉，雖然煉藥師沒什麼戰鬥力，可修為擺在那裏，虞楓眠身上應是帶了掩蓋修為的法器，但憑借他能輕鬆跟蹤沈凡就表明，他的實際修為絕對不會低於金丹後期，很有可能是元嬰期乃至更高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