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葵縮在被子瑟瑟發抖,亥時都過了,自家主子在外麵快活的不著家。他在床上躺著,卻覺得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
正想著,外麵傳來極快的腳步聲。
錦葵眼前一亮,從被子冒出來個頭。老天有眼,這祖宗終於想起回來了。
可細一聽,錦葵的臉色瞬間慘白,冷汗濕了一身,腳步聲蠻明顯不止一個人。
司卜跟在許煙舟身後,語速極快:“花公子醒了之後,就沒有出來過。弟子送飯進去時,錦葵隻讓放在門口。說花公子剛醒,身子還有些不適,很早便睡下了。”
許煙舟“嗯”了一聲,步子更急了些。
雖然花羽嘴上說相信他,但是許煙舟知道他心裏多少還是有芥蒂。這兩年,他們疏遠的太多。
他總覺得,這幾天花羽好似變了。曾經乖順粘人的花羽,似乎很怕他。
許煙舟說不出到底心裏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這兩年的疏遠,不就是為了讓他離開自己,獨立活下去嗎?
可真的看到花羽像是看到猛獸凶煞一樣躲著自己的時候,那種陌生的疏離······
許煙舟極輕的歎了口氣,他要的不就是這樣嗎?這樣已經最好的結局。
花羽日後,娶妻生子······娶妻生子······
許煙舟隻覺得心裏堵了口氣,卻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他強迫自己不要往下去想,推開了臥房的門。
開門的瞬間,許煙舟的臉色倏忽變了,眸色沉的如漆黑的深淵。他身上帶著冬日冷冽的寒意,與周身的淩冽融合在一起,跟在他身後的司卜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許煙舟大氅都來不及脫,越過屏風,站在床邊,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床上凸起的顫抖的被子。
錦葵蜷縮在被子裏,抖的更厲害,蓋著厚重的棉被,冷汗還一直流。
錦葵咬了咬牙,將在心裏打了百遍的腹稿,抱著僥幸的心裏,捏細了嗓子,學著花羽的聲音道:“大,大人,我身子不適,想······想早些休息,您······您請回······”
許煙舟話都沒聽完,直接掀了被子。
錦葵“啊”的驚叫了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
司卜看清地上的人,神色一稟,立刻跪了下來,臉色十分難看:“弟子失職,求大司祭責罰。”
他心裏大懊:完了,死定了。
司卜甚至都不知道花羽是什麼時候跑的,他可沒有許煙舟那麼靈敏的鼻子,也根本聞不出花羽身上的味道。
許煙舟垂眸看著錦葵,周身的威懾力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法聚攏。
錦葵哆嗦的跪著,額頭點在地板上:“司祭大人,饒命。”
許煙舟眸光似刀:“人呢?”他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聽的人卻像是被冷風鑽了骨頭。
錦葵嘴唇磕碰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他確實不知道花羽到底去了哪裏,花羽讓他引開了門口的人,便從後院的狗洞裏鑽了出去。
許煙舟懶得廢話,一甩長袖:“司卜,召集敬天閣所有弟子,掘地三尺,把人給我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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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院中最後一位姐兒一舞結束,老|鴇笑吟吟的站上台。她在這行待了十幾年,心裏哪能不清楚這些個看起來人五人六,穿金戴銀的男人有多道貌岸然。
看著他們個個眼饞的樣子,想必剛才表演的姑娘們,已經吊足了著些男人的胃口。
老|鴇眼中都泛著金光:“各位爺久等了,現在就請各位爺將手中的簽寫上名字,最終簽中名最多的姑娘就是我們茗香院今年的魁首。今日,價高者得!”她說完,忍住不笑出聲,放眼望去都是金子。
今日,茗香院爭魁首中的好幾個姑娘都是新人,舞姿,唱曲,一顰一笑都有人精心教導過。就是柳下惠,也不一定能忍得住。
再別說是得了魁首的人,那都是在場人眼尖尖裏的。
誰若是,擲萬金,摘得魁首的一夜。
能讓多少男人眼饞著夠不著,得了魁首的人,便是裏子,麵子都有了。
話音一落,台下的眾人便急不可耐的執筆寫名字。
忽然,大堂中的燈光忽然一暗,燭台被人滅掉了幾盞。
眾人嘩然。
兩三位名字寫了一半的男子,站起身叫囂起來。
老|鴇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氣急了,一年最賺的就是今日。惹怒了貴客,煮熟的鴨子飛了,誰給負責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