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策心悅溫婉嗎?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身為這個國家的繼承者之一,卻作為飼養蠱王的誘餌被強硬地扯入這場他本不在意的紛爭之中。
奪嫡之爭,從來就是腥風血雨的,他自然也不能幸免於難。
自從被帶回這陰暗冰涼的皇城,他的心就宛若被囚禁進了密不透風的監獄之中,暗自地發黴腐爛著。
這世間的陰暗,在短短的時日內一一嚐受,而這些,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惡心百倍!
鳳策本來是一位遊曆山水之間濟世救人的大夫,性情溫良,可他卻並未因此而獲得福報,反倒被卷入暗夜之中,掙脫不得!日益暴躁殘忍起來。
溫婉就是在他越發暴躁情緒崩潰之際,發現了躲在角落之中的他。
他那時被這皇城的大皇子欺辱,狼狽不堪地從泥潭之中掙紮著爬上了岸,沒有一絲力氣地倒在地上。
陽光耀眼得灼目,格外讓人煩躁。
她不知何時出現的,輕輕側身遮擋著他眼前刺眼的光線,逆光笑著,唇齒之間的笑意格外沁人心脾。
“你可還好?”
他抬眼看著她,不複純良的虛情假意著,將笑掛在嘴角,指節微彎,從喉嚨溢出一聲輕嘲聲。
他那副模樣,自然是,好極了的!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發泄口,而溫婉的出現,恰到好處。
……
在鳳策眼中,是溫婉先去招惹他的,可是後來,她卻不願呆在他身邊,一心想著脫身而去,這一點著實惹怒了他,導致他對她的好感迅速凋零。
或許是因為皇室之人皆是殘忍冷血之輩,他,也不例外。
水牢之內,潮濕陰暗,被困者浸泡在那汙濁的水池之內,承受被食腐肉的小魚的撕咬,多的是奄奄一息苟且偷生之人。
鳳策踏著腳下的汙漬走了進去,對空氣中彌散開的異味仍舊是麵不改色。
他在心底漫不經心地嘲弄著,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很清楚呆在這裏的感受了。
在溫婉的囚牢之外,他撥了撥自己的衣裳整理著,一旁的獄卒很有眼力見地上前替他推開了門,安安靜靜地立在了一旁。
溫婉此刻比之她當初見到他的鳳策的模樣還要狼狽不堪,正滿臉冷汗地閉著眼,嘴唇幹燥發白,汙水之下隱隱可見血跡斑斑。
這副衣衫襤褸的模樣,可真是見人心生憐憫。
鳳策撣了撣灰,任由一旁的獄卒將一桶冷水澆到她臉上,她被凍得哆嗦著顫顫巍巍地掀開了眼簾,驚恐至極的瞪著他,宛若見到的是一個殺人狂魔一般。
“想出來嗎?”
鳳策輕聲問著,嘴角的笑意冰冰涼涼,沒有一絲暖意。
溫婉沉默著抿了抿唇,睫毛上的水珠順著她的動作滑落了一些,粘膩在她的肌膚上。
鳳策也沒多大的耐心,問了一句之後等了一會兒,轉身就要邁開步子跨出牢門,身後傳來虛弱至極的聲音。
“鳳策!”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回頭,隻聽她停頓一會兒之後,繼續說著,“鳳策,是我錯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你的,你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留下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