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有一個如涓涓泉水般的聲音說道:“我認為這位郎君做的很對。”李清玹和那司天台中年男子一齊停手,轉頭看去,便見門口站立著一個黃衫少女。
那少女約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精致,一張瓜子臉,黑發如瀑,皮膚白皙如玉。少女一襲嫩黃衫子,她的身材十分高挑,與時下女子的以豐腴為美截然不同。
那名少女雖然隻著黃衫,然而氣質清雅高華,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黃衫少女看了看場中對峙的兩人,蹙了蹙眉,隨後視線落在小月身上,輕聲道:“小月,到姐姐這來。”
小月見到這少女,頓時喜上眉梢,叫了聲姐姐,便上前抱住了她的手臂。李清玹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收起法器,也就長劍歸鞘。那男子揉了揉頭,說道:“九姑娘,此人壞了規矩,理應懲處,你如此阻我,不太好吧。”
黃衫女子隻是淡淡說道:“元大人家的衙內之所以對小月下手,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自然不能視而不見。這位郎君代我除去這兩個歹人,倒是幫了我的忙。是他替我出手的,這件事還應是算在我身上的。”
她把小月的頭發梳理了一番,才看著中年男子,輕聲說道:“此事由我來擔著,別再去找這位郎君的麻煩了。”中年男子臉色幾經變化,搖頭歎道:“司天台的規矩,在你眼中,就這般可有可無?”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九姑娘忽然露出幾分淡淡笑意,說道:“人要懂得變通,才能有所可為,倘若真要按規矩行事,想必你要拿下這位郎君,我也不攔你,不過憑你的本事,真能拿下對方嗎?”
中年男子眼神閃爍不定,他看向李清玹時,微微皺了皺眉。九姑娘不再理他,隻是朝著李清玹說道:“這位郎君,你有幾分把握能勝過這位大人?”
李清玹笑了笑,朗聲說道:“十分。”中年男子臉色鐵青,臉上青筋暴露。九姑娘卻是一笑,說道:“郎君果然是少年意氣,可也不能小瞧了這位大人。”
李清玹挑了挑眉,淡淡道:“他修為不如我,道法神通亦不如我。”那中年男子隻是練氣境界,就算他的法器不凡,但畢竟未到坎離境界。
而李清玹已是坎離境界,且在坎離境界當中,也已開出十六個竅穴。他在雲霧山中修成坎離,卻是領悟了一個小神通,正是望氣術,雖然遠遠比不上佛家六神通的天眼通,卻也能看大概看透別人的修為深淺。
他一路行來,遇見了一些前往洛陽的修道人。因司天台把持修道秩序,將修道之事和世俗分隔開來,於是世人隻知習武練拳。若想修道長生,也得看個人機緣,若是無緣,縱是仙人在側,也無緣修道問仙。
相較於大唐王朝的習武之人來講,修道人十分稀少。民間有窮文富武的說法,練武之人,尚且需要各種藥物打磨筋骨,修煉氣血。而修道人修成真氣甚難,就這一關攔住了絕大多數人,至於後麵的坎離境,更是難於登天。
能夠修成坎離的修道人,也算是鳳毛麟角。練氣境界不過是踏入門檻,然而坎離之境才算真正的修道人,已是凡俗有別,坎離人物能施展道法神通,遠勝俗世的武道大宗師。
當李清玹說出這話時,中年男子已是麵沉似水,他仔細去看,隻覺這年輕書生,雖有真氣痕跡,卻也不像是真氣外放的人物。但他有何依仗,敢在這大放豪言?
除非他是坎離境界,中年男子趕緊把這個荒謬的念頭拋到腦後。但他年紀輕輕,就算從娘胎肚子裏開始修煉,也不能修成坎離鏡的!
其修成坎離的人物,一身真氣會帶上煞氣特性,周身真氣或是冰冷,或是炙熱,或是灰白,或是青藍,諸般異色。但這書生的真氣並無顏色,中年男子衡量片刻,終是看在九姑娘的麵子上,便即離開。
待那男子離去,李清玹便把放在劍柄的手鬆開了。“我的先天元氣異於尋常真氣,就算凝過靈煞,還是先前那副模樣,而那靈脈煞氣的徹骨寒意,似乎更加內斂,不在顯露於外。”
李清玹暗自想道:“我一身真氣宛如清水,倒不像其他坎離境人物的法力那般帶有顏色。這麼一來,倒是可以扮豬吃虎,而且可以迷惑對方。”把這些雜念壓下,李清玹才看向那黃衫少女,微微拱手,說道:“在下李清玹,多謝姑娘。”
“李郎君不必客氣。”黃衫少女神色仍是清冷如霜,好似冰山仙子一般,“李郎君神色淡然,成竹在胸,沒有把他放在眼裏,此事對你來說算不上難事,倒不用謝我。”
李清玹笑了笑,心中想道:眼前的冰山仙子,不知笑起來是何模樣?九姑娘捏了捏小月的鼻子,淡淡說道:“你叫小月,我的一個小妹名字中也帶個月字,也許是這個緣故,咱們兩個比較投緣。那個什麼禦史家的衙內,是因為我才盯上了你,這樣的事情以後都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