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水園村(1 / 2)

“這是多少個了”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兒,蹣跚著步子,混沌且暗淡的目光掠過被接連抬出來的死屍,嘴裏呢喃著,疲憊的蹲坐在腳下的土塊兒上,身上破舊的衣服被什麼東西沾染的有幾處潮濕的水跡,散發著腥苦的藥味。

一個略微力壯的大伯朝著老人家走了過來,神色倉促。

這次村子裏不知為何,突然發起了一場傳染病,患病者剛開始身上會有紅疹,慢慢紅疹潰爛,身上發熱昏迷,持續半月發病者就會不治身亡。按說半月時間足以有治療的時間,可怎麼僅僅過了一個月,當地村民就已全部瓦解了呢?因為當地的大夫都回天乏力,普通的治療風寒的草藥根本無濟於事,此病從外看來是皮膚熱病,從發熱上看確實風寒所致,可奇怪的是,眼下正值夏秋交替季節,甚少有大麵積風寒患病跡象,在這樣一個四麵環水的偏僻村落,突然大部分村民染上此病,著實怪哉!

“蘭師傅,如今鄉民們都已經死的死,逃的逃,眼看回天乏力!倒不如不如您也帶著夕兒”大伯彎著身子做哀求狀。

來人勸慰蘭師傅的是村頭的張聞,村裏的孩子們都叫他張阿伯。

這次蘭師傅沒有說話,頹然望向不斷抬出屍體的方向。頭幾天,張聞就已經多次勸說老頭兒離開村子,但是每次這個倔老頭都把憨實的張聞臭罵回去,年過半百的張聞就像個犯錯的小孩。

“逃”老頭兒苦笑,滿目滄憫,“也早已無處可逃我這把老骨頭又怎麼逃”

“可是,可是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趁著還沒有被傳染,不如不如快些離開吧,快帶夕兒走吧蘭師傅!”

“這場怪病必有原因!”老頭突然起身,這病已持續數日,地方州府卻未有派人前來問津的跡象,即便是偏僻,外界也不可能無人知曉,除非

“張聞!你馬上去收拾衣物行李帶上夕兒坐船逃走!要快!”蘭師傅的臉色極為不安。

張聞突然被蘭師傅這樣的神色驚著了“這”

“師傅!”一個少年背著背簍從遠處跑過來,臉上的泥垢掩蓋不了白糯的小臉,小小年紀眼眸深邃明麗。稚嫩的聲音充滿歉疚,垂著頭不敢看人,“今天的草藥不多請師傅責罰”

蘭師傅摸了摸少年的頭,“夕兒乖,一會兒跟著張阿伯收拾一下衣物,乘船離開,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看看外麵嗎?如今你長大了”說著示意張聞趕快帶孩子離開。

“可是蘭師傅,要走一起走啊!”張聞不明所以,“您不是說這病無藥可治,為何要死守?”

“這裏是給讓我再次活起來的地方”蘭師傅頹然跪倒在地,花白的胡須亂發飄蕩在風中,轉而眼神淩厲道:“敵要亡我,殺我村鄰!我豈有逃脫之由!”

風說來就來。

“師傅,天要下雨了!”少年試圖把這個頹敗的老人從地上拉起來,卻一把被推開。

“混賬!以後你沒有師傅!我與你金瑤夕就此緣分已盡,從此不複相見!你快走吧!”

“師傅!”這個少年被師傅突如其來的脾氣給嚇哭了,“師傅,我是蘭子夕呀師傅!你為什麼要趕夕兒走啊嗚嗚嗚嗚!”

老頭看著一大一小淚眼婆娑的立在身前,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烏雲,更加急躁煩悶,

“事不宜遲!張聞!你立刻帶著夕兒離開,否則今夜必不能過!”

張聞看著蘭師傅臉色嚴肅非常,似乎真的會有大事發生,忍住淚水,也不敢再耽擱片刻,硬生生拽著著哭紅了小臉的少年,離開了蘭師傅的視線。

蘭師傅別過頭,如他本人一樣倔強的老淚,在眼眶裏掙紮了半刻後,終於奪眶而出。此生不複相見,多麼殘忍的話呀,夕兒,師傅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如今日不忍斷別,其後必有大禍,為師不才所教之長,不能避你一世禍患,但求能遇難自解

夕兒

水園村是個四麵環水的村落,這裏很少有外人進出,農忙時節才會有村民將作物收割,或者變賣自家的牛的時候才會通過擺船出去,再趕一天的山路,到集市上換取些其他必須物資。據村裏老人說,大概十多年前蘭師傅從外鄉來,會點醫術,常常幫鄉民們看點小毛病,靠幫助鄉民收割農務維持生計,窮鄉僻壤,再加上大家互相幫襯,日子也還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