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漱幹淨口中酸澀,踩著虛浮腳步晃蕩回飯廳,吳花朵早已逃竄回家。臨走前,據說還特地叮囑鄭明揚交代我:“安生臥床休息。”
搞什麼搞,好好一桌菜吃不到幾口就跑路,還要被鄭明揚帶偏暗示,都在想什麼髒髒的東西?
這樣也罷,一想到吳花朵今日所作所為,我就氣憤!無精打采的挑著桂魚,菜有些涼,雖然魚不泛腥,也硬硬的不夠外酥裏嫩談不上美味了。
鄭明揚看我懨懨神態,輕言細語提議:“我給你再煮個快手麵?”
我算是把他人情還清了,可以翻臉不認人:“本人今天澱粉攝入量已然超標。”
“你剛才吐了。現在再吃點麵不算超標,而且如果攝入不足,容易引發精神不振、注意力不集中、思維遲鈍、焦慮不安,甚至還會低血糖,我個人認為你現在已經初步呈現以上症狀。”
“那我不要吃這種清湯寡水的麵,我要吃火鍋。”現在的我,吃軟不吃硬,吃重不吃淡。
“火鍋?你知道你剛吐完嗎?”鄭明揚臉上表情一看就充滿強硬駁回。
“那你可以給我做鴛鴦鍋啊,櫥櫃裏就有太極鍋子,不舒服的時候就吃菌湯鍋底,要是無事發生就吃牛油辣底不就okk了?”強行挽尊,負隅頑抗——牢牢地刻在我的dna裏。
萬萬沒想到我這狗屁不通的邏輯居然說服了鄭明揚,他搜羅著冰箱裏剩餘配菜,又秒速下單閃送,卡著飯點時間硬給我湊齊了鴛鴦鍋涮料。看我盤腿坐在並不寬大的餐椅上,呼呼吃著來自科爾沁草原的小肥羊,他也抬起筷子——開始往玻璃保鮮盒裏裝炒菜剩菜。
“你幹嘛?”白煙騰騰,被餐廳白熾燈一燎,我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他手下動作不停,又換了第二個保鮮盒:“打包,感覺剛才吳家那小子沒吃飽,你吃完火鍋把這些菜給他送過去,避免浪費。”
他頓了頓,抬頭又探問:“他現在是一個人住吧?”
得到我嘴裏含著蝦丸的唔唔肯定答案。
他又接著說:“我聽你說他小時候保姆偷懶老不給他做晚飯,猜想他成年之後應該有胃潰瘍,不能事業未半,中道崩殂。”
就是說鄭明揚這個人吧,跟他做的這道鬆鼠桂魚一般,嘴硬心軟得厲害。之前信誓旦旦,什麼要在我前任麵前給人家點顏色看看,結果一瞧見人家可憐兮兮上趕著奉承他,馬上同情心泛濫,還著緊人家的身體健康。偏偏他還要安我一個他覺得合理的解釋:“這樣既不會浪費了糧食,又收買了人心,便於後續合作。”
“那菜都打包了,你吃什麼呀?”我疑惑不解。
他拾齊火鍋筷,慢騰騰往我旁邊一坐,神色不動的往鍋裏一夾:“我當然是吃那心裏不舒服時要吃的菌湯鍋。”我埋在最下麵的腹地豆芽被他這一夾,犧牲了大半,肉疼,然而這筷子豆芽卻穩穩當當的放進了我的蘸料碟裏,我又活了回來。飽含火鍋底料的豆芽撐著充足的汁水,又蘸裹上芝麻醬,往嘴裏一送,唔喵喵——好吃到喵喵叫。
鄭明揚笑看我眯著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滿足,扒飯。
“你要吃點什麼?我幫你燙?”延遲好感激勵我給他一點小小的報答。
“不用,你趕緊把火鍋吃完,去送菜。”他指指桌上已經打包好的環保袋。
……
心滿意足的塞到隻能直立行走,一彎腰就要喉頭湧菜,我才晃晃蕩蕩的甩著環保袋,無所顧忌的推開吳花朵家大門。進門一看就發現吳花朵癱坐在沙發中間打遊戲,我擠著他把環保袋往他懷裏一塞:“給你,你新主子惦念著你,賞你的嚼頭。”
“你看著點,當心斷我五殺!”他眼都不眨,順勢就把袋子摟進懷裏,繼續操控遊戲,絲毫不肯耽誤他切人頭。呆頭鵝,前胸被飯盒們擠得鼓鼓囊囊,差點指頭夠不到屏幕的樣,我真是氣到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哎,我好歹嘲諷你了好嗎老吳,你多多少少給我點反應好吧?”還真別怪我小家子氣,十幾年友誼走遍千山萬水,一朝變天,任誰都無法輕鬆釋懷。
吳花朵忙裏偷閑打開我的手掌,pia的就給我來了輕輕一巴掌:“喏,反應。”
我看著手心裏無形無色重如千斤的‘反應’,肺管子嘟嘟嘟冒泡,隻待吳花朵打完這把遊戲輕輕一戳,我就能被自己氣到原地爆炸。憑借我倆多年默契,他再是個木頭,也知道我忍耐到了極限。頂著被投訴禁賽的壓力,放下了手機。
“我先熱菜,剛才真沒心思好好吃飯,現在算是懂了,我爸媽平常飯局都叫應酬,一門心思談生意,隻有坐在家裏餐桌前,才叫做吃飯。”他一盒盒壘抱保鮮盒,小心翼翼挺著腹肌幫忙卡住固定,生怕打碎玻璃保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