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
方正化和善地看了倪元璐一眼,朝崇禎拜道。
倪元璐點頭示意,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準備聽他的奏報。
“老方,查清楚後麵到底是誰在搞鬼了嗎?”
方正化回道:“萬歲爺,東廠剛剛查到,市麵上的糧食都是被一個叫張發的米糧商人買走的,他名下的張氏糧鋪在京城也算老字號,家傳了四代,深諳糧市行情,行動很快。”
“但要購盡京城的糧食,光憑他的財力是不夠的,老奴便查出,他的背後是蔣家在提供資金和支持。”
崇禎一挑眉,低頭回想了一下,說道:“這個蔣家,就是這次糧船被劫的苦主吧。”
“正是。”
“那也就是說,在背後操縱糧價的,就是這個蔣家了?”崇禎的臉色陰沉下來。
還未等方正化回答,倪元璐先惑然道:“這個蔣家在京城名頭很大,臣也是聽說過的,不過蔣家做生意一向安分守己,這次竟然是背後的主凶嗎?”
方正化道:“倪大人的話說對了一半,蔣家看起來是安分守己,其實私底下也做過不少的髒事。”
“但背後的主凶卻也並非是蔣家,因為蔣家的蔣老太公近幾日病重在床,所有的生意都是他的小兒子蔣子軒在打理。”
“這個蔣子軒是蔣家獨子,平時嬌貴的很,就如同溫室裏的花兒一樣,他不太可能是背後的主使。”
“而且,東廠在蔣家有密探存在,據報,糧食從張氏糧鋪運到蔣家之後,並沒有多待,而是很快又被轉走。事情到這裏就變的極為隱匿,那批糧食由蔣家被運到了哪裏,我們無從得知。”
“也就是說,線索在這裏便斷了?”崇禎眉頭皺起,沉聲問道。
“東廠辦事不利,請萬歲爺責罰。”方正化下跪請罪道。
“行了,你先起來吧。”崇禎煩悶地揮了揮手,強自定了定心神。
能在京城擺脫東廠的監控,看來對方的勢力在京城很是穩固。
京城現有的勢力中,有誰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崇禎暗暗思索,這時,倪元璐突然眼前一亮,提醒道:
“陛下,會不會是……已經進京的範永鬥。”
崇禎聞言一怔,旋即就反應過來,也是眼前一亮,心道:對呀!我老是想京城的勢力,卻忘了這位剛剛趕到京城的老狐狸。
這個範永鬥,不就是用了什麼方法,躲避了東廠的追蹤,隱匿於京城某處嗎?
而且,他本人雖遠離京城多年,可明裏暗裏的產業卻不少,說不定還暗中布置了許久。
“倪卿所言甚是,這個範永鬥進京多日了,按理說早該找王國興商談火藥的事宜。”
“就算他懷疑有詐,不想親自出麵,那也應該會找一個小掌櫃與王國興商談。可他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行跡十分可疑!”
“唯一的解釋是,他有什麼急事被耽擱了。”
方正化一拍大腿,說道:“被操盤糧價的事耽擱了。”
崇禎點了點頭,現在最完美的解釋,就是範永鬥在背後操縱。
雖然找出了幕後黑手,可旋即崇禎就又皺起眉頭來。
若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變的複雜起來了。
若是蔣家是幕後黑手,那崇禎大可直接派兵將其物理消滅。
可若是範永鬥,崇禎現在找不到他的行蹤,貿然行動肯定會驚動他,那費這麼老大勁把他引來不就全成徒勞了嗎?
看來,糧價這件事,不能簡單粗暴地用武力解決了,要用經濟手段光明正大地擊敗他。
對於手上握著大量糧食作籌碼的崇禎來說,他有這個信心。
“陛下,您打算怎麼做?將蔣子軒抓起來,逼問他範永鬥的下落?”倪元璐問道。
“不。”崇禎搖搖頭道:“範永鬥已經多年不來京城,他京城的生意肯定有人代理,而不是他親自出麵。這個蔣子軒也未必知道範永鬥的真實下落。或許,他連範永鬥這個人都不知道。”
倪元璐皺眉道:“還真是麻煩,難道就這樣放過蔣家?”
崇禎聞言冷笑一聲,唇角微勾,幽幽道:“放是不可能放的,他不是要打價格戰嗎?好哇,那朕就跟他好好玩一玩,看他能不能吃下朕手中這幾十萬石的糧食。”
……
兩日後。
現在的京城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就連正陽門大街,街道兩邊的各類商鋪也關閉了大半。
沒辦法,現在糧食的價格實在太高了,而人又不可能不吃飯,即使是這些商戶,也都紛紛破產,重新反貧。
京城內的銀子,都以糧食為介質,流向了範永鬥和蔣家的腰包。
普通的百姓,這幾天都是靠著朝廷的賑濟才勉強溫飽,卻是沒想到,這件事讓朝廷在民間獲得了一些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