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人’這話一出,空氣竟都似是冷沉而下了。
而梅甘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雖然她這個外來者並不算很清楚,但按這些人的反應來看,卡薩維緹的名號是真的太過響亮……
這家夥是個‘大人物’!
這樣一個人,他可能招引來的敵人,絕不是她能應付得過來的——即便她現在已經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當然,目前的她其實不怎麼在乎這個。畢竟眼前的事還遠未結束,未來一切隻能留待以後思考。
梅甘冷靜的保持了自己認真的模樣。
此時,場內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但在這沉重場合中,高林卻沒融入氛圍。
他隻是輕鬆的笑起來,慢悠悠抿了一口清甜微苦的黃草茶,道:“不是還有你們嗎?”
……梅甘:?!
草?
我之前剛確定了不能相信依靠封建帝國官方機構的行動方針,您就給我來這個?
與此同時,‘送葬人’的眉頭更是差點打成個中國結。她深深看了梅甘一眼,冷酷的表達了拒絕:“不可能。她不能加入我們。”
“不是加入,隻是事情結束後照拂一下。”高林說,“一個背井離鄉孤苦無依的年輕姑娘而已……”
“給我個理由,高林。”‘送葬人’沉聲道,“我們並沒有必要接手她。”
梅甘下意識抿了抿嘴唇。
未來仍不確定,她不能一口咬定自己真的不需要幫助。但這種被踢皮球的感覺……的確不怎麼好受。
而高林——他注視著那看似熱烈的唐紅玫瑰,突然笑出了聲。
“‘理由’?‘接手’?”他複述了一遍這個詞彙,“真好……找我要理由?那我就給你一個。”
他往椅背上一靠,擺出一副做作的沉思樣兒,任由細碎發絲掃過額前,目光帶著戲謔的笑意。
“我想想啊……三十二年前,我好像也沒必要插手那些事,把兩個毫無用處、隻會給人帶來麻煩的五歲小孩兒撈出來。”他說,“今天白天,更沒必要忽略有些人一直讓槍口指著我的事實。”
一直支著耳朵聽著的肖恩有些發愣,梅甘也呆住了。
她的臉上緩緩流露出一絲震驚與不可置信——等一下,這家夥明明看起來最多也就二三十歲……
“——怎麼?小時候一口一個‘爸爸’,長大就不認養父了?”高林笑的饒有興味,“這可不是好姑娘該做的。”
……
……奇怪的秘聞增加了。
梅甘捧著茶表情恍惚,肖恩一口茶差點沒嗆死他自己,可又不敢發出太大動靜,隻能蹲下去趴在吧台後瘋狂咳嗽,聽起來簡直正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
一直沉默的‘告死者’也終於開始維持不下去自己冷淡的外表。她陡然拍案而起,怒聲道:“閉嘴!你也有資格說這話?!能在孩子十六歲生日當天假死逃避責任的養父,我這麼多年來也就見識過你一個!!”
……
梅甘更震驚了。
‘在孩子十六歲生日當天假死逃避責任’?這是什麼人渣操作啊喂?這種行為會給青少年心理造成的負麵影響可是大到不可估量的啊!!
“……咳。”高林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反正你們那時候也長大了,還回到了血脈同源的好家庭裏,我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年男性,當然要自覺避嫌……”
“……”‘告死者’冷冷的看著他,漆黑之中包裹的銀發白膚襯得灰眼冰涼而明亮。
而‘送葬人’卻是歎了口氣:“可那時候,如果你想……”
“但我不想。”高林說。
那湛藍的目光裏,一切裝模作樣都被刪殺而去了。鬢發花白的男人臉上,溫和從容的笑意重新出現……
……可無論什麼,都蓋不過那打從骨子裏透出的疏離冷淡。
“我不想”——這樣一句足夠冷酷的拒絕,讓兩位女士同時噤了聲。
毫無掩飾的涼薄,終於讓空氣徹底凝固。
肖恩趴在桌下開始安詳裝死,梅甘目不轉睛盯著杯中草仿佛裏頭盛開的不隻有水花。兩隻實際體現為不同形式的菜雞在這一刻整齊的感到了自己的多餘與無助……
……他媽的,這是什麼家庭倫理劇片場嗎?!您三位談起這些的時候我還在這兒是不是稍顯多餘了點兒?很抱歉讓您看到肥宅了我現在就走……
“來談談正事吧。”高林的語氣漫不經心,“我們的時間不算充裕——你們派男性靈能者去鮮花鎮實際調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