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a區。

連雨霽忽然回頭,看向了漆黑的曠野。

“怎麼了?”旁邊的同伴見狀停住,詢問道:“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他的體力不如連雨霽,同樣都是經曆了整天的激烈突圍,他到現在略有倦意,連雨霽卻是連神色都沒有變化,平穩得近乎可怕。

微微閉眼片刻,連雨霽道:“風是熱的。”

同伴:?

曠野的夜晚涼得刺骨,他都要打算生火了,到底哪門子來的熱?

但是他從不懷疑連雨霽,迅速跟上。

“在東d9區。”

果不其然,連雨霽轉身,“走吧。”

……

突如其來的狂風帶著灼熱的溫度,如同焰浪般刮過兩人的臉頰。

兩名選手看著麵前的雲銷,驀地竟有種從靈魂深處升騰起來的顫栗。他們的所有思維驀然破碎,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囂著恐懼。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壓製力?

就像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弱者見到了碾壓之勢的強者,在絕對的力量和控製力麵前,他們瞬間連反抗的念頭都消失殆盡。

但是雲銷不是個身材嬌弱的人嗎?

在抽簽儀式上他跟所有人並肩站立時的精致脆弱還曆曆在目,明明那麼單薄易折,到底憑什麼壓製他們?

即便他們的雙腿發軟,最後僅剩的叛逆與勇氣還是讓他們哆哆嗦嗦地抬起了武器,對準了雲銷火光正盛的眼眸。

下個瞬間,他們的武器“哢”地斷了。

小虛條件反射地哆嗦了下腿。

“啊啊啊啊啊啊!”

恐懼感在天靈蓋驀地炸開,兩人終於拔腿就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瘋狂逃竄。

撲麵而來的熱風就像是如影隨形般跟著他們,所有滾燙而灼熱的溫度無孔不入,拚了命地往他們神經與血液裏麵鑽。

他們越跑越覺得像是渾身都被灼燒一般,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眼前迷離而又模糊,終於“咚”地下摔倒在地,滾落山坡。

狂風慢慢平息,曠野也恢複了寂靜。

小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景,沒忍住再回頭看了看雲銷,卻發現雲銷反常的有些沉默。

聯想到他剛剛反反複複默念法典的樣子,再看到麵前這兩個選手的慘狀,頓時覺得雲銷是不是有點失落。

他好像一直都在克製自己的破壞欲,結果卻還是沒有忍住。

“那個,銷銷,沒事沒事!”小虛看不得他眉眼柔弱低垂的樣子,連忙安慰,“你已經非常努力了,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都沒能毀滅星球,現在隻是淘汰了兩個選手而已……”

“是啊。”

結果話沒說完,就聽到雲銷幽幽地道:“我怎麼就沒能毀滅星球呢。”

“現在居然連選手都不能淘汰!”

小虛:“……”

哦,合著沒淘汰啊。

沒淘汰擱這兒難受呢!

小虛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悄悄地打量了會雲銷,當即驚覺這魔鬼私欲沒能滿足找它撒氣怎麼辦?又連忙縮回了口袋。

雲銷其實沒它想的這麼可怕。

他是真的困了,從兩名選手落下的物資裏麵扒拉出一個睡袋裹著,閉眼道:“休息吧,明天要去核心資源區了。”

小虛探出腦袋,將紫水晶拳頭握成球狀思索了會,忽然問道:“銷銷,所以你這幅身體是力量導致的嗎?”

雲銷算不上什麼病號,各方麵機能與常人無異,但是和他擁有的可怕力量相比,稱得上是不堪一擊。

它知道精神力越是強大的,身體承受的負荷就會越多。它們虛空生物生來組織構造不同,組成物質也與星球人類天差地別,並沒有這樣的困擾。

可是人類本就脆弱,各種神經與器官更是精密,它有點無法想象如何用這樣的容器來容納如此難以掌控的精神力。

“算是吧。”雲銷隨口應付。

身體的負荷隻是一部分,隻要拿到原石,實驗室始終會想辦法解決的。

最糟糕的,其實是隨著力量增長而愈發難以控製的情緒,他清醒的時候還可以冷靜壓製,但是他也有不夠清醒的時候。

參加比賽前一天的場景至今曆曆在目。他隻不過是在離家前照例檢查身體,但是冰冷的針頭、突如其來的失控,還有實驗室所有人員倉促驚惶的聲音,就像是破碎的玻璃般地紮在神經裏。

風好像簇然又熱了下。

小虛被燙得差點跳起來,抬頭看到雲銷安靜閉目休息的樣子,又沒忍住撓了撓腦袋,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雲銷的口袋,沒發覺更多的異樣,這才終於也跟著睡了。

萬籟寂靜間,隻有連雨霽的身影忽的出現在遠處山坡。

同伴遠遠地看了眼,頓時長舒了口氣,“還真是在這裏。”

兩個被雲銷教訓完的選手直挺挺的躺在坡底,看樣子一時半會醒不來。同伴躍下去看了一眼,就沒忍住笑了,“你家小朋友下手挺狠的。”

連雨霽原本在看雲銷。

他站的位置遠,但是視力非常好,從這裏可以看到很遠處微微拱起的小包,聞言才淡淡回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