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明顯是亢奮過了頭,人過度興奮,判斷力和靈活度就會下降。船艙裏堆積的貨物、雜物都會成為他行動的阻礙,方便慕白走位和反擊。
想及此,慕白微微俯身,肌肉繃緊,十指舒展,骨節劈啪作響中,原本如青蔥白玉的纖長手指再次拔長一枚指節,剔透的指甲末端下彎如鉤,閃爍著鋒利寒光。妖力釋放,5。
純黑的眼珠外層多了一圈冰藍,解開部分束縛的慕白,能輕易捕捉到周虎持刀衝來的動作,並將之拆解成一幀幀的靜止畫麵。沒有人會被如此緩慢襲來的刀捅到。慕白隻是一個側身就避開了刀鋒。
麵對攻擊落空的周虎,慕白張手如鐵爪,一手抓住周虎的脖頸施力下壓,一手扭住他的一邊手臂,將之重重砸落地板。同時抬腳踩住他後背,防止對方掙紮翻身。抓住周虎脖頸的手鬆開,移至肩膀,與扭著周虎小臂的手一起用力後擰——
“啪嗒。”
“哢嚓。”
刀柄落地和周虎手臂脫臼的聲音接連響起。慕白又用一樣的力度卸了周虎另一隻手臂,這才移開踩在他後背的腳。
一場交鋒,以周虎毫無疑問地落敗、失去攻擊能力而結束。
收攏妖力,雙手和眼睛恢複如常人,慕白按住劇烈跳動的心髒,輕咳兩聲。雷劫時的重傷還沒好,每動用一次妖力,就像再撕開血淋淋的創口一次。雖未加重傷勢,卻影響恢複的效率。
緩過不適,慕白這才開始檢查周虎的異常從何而來。剛剛他卸下周虎雙臂關節的動作可不輕,正常人早該痛得叫出來才對,周虎卻一聲不吭。這顯然不是因為他痛感缺失。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他臉上都是冷汗。
不是身體的原因,就是精神上的問題。想到胖子提到的無形之物,再聯想到周虎之前精神狀態的改變,手心裏似乎攥著什麼。慕白用腳尖跳動周虎沉重的身軀,給他翻了個身。
一一檢查過周虎馬甲的各個口袋,慕白很快有了發現:一個比乒乓球略小的球體。
眼球?不像是人類的……慕白旋轉著觀察,當他與瞳孔已經擴散的赤紅眼珠對上。“嗡”的一聲,慕白身形搖晃了一下,不自覺後退兩步,撞上了一根船柱。
整個腦袋像被套了個玻璃缸,視線所及的世界都扭曲變形。大腦嗡嗡作響,有尖錐在一下下猛鑿他的太陽穴,皮膚像被沸水滾油澆過,因疼痛而變得無比敏感。
圓點?洞口?黑色的圓形隧道逐漸擴張,慕白對上了一隻緩緩睜開的眼睛:黑眼金瞳。因為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此時慕白的眼睛已經失去偽裝,徹底妖化,雙眸恢複成原本的冰藍色。
妖異的冰藍色豎瞳對上了詭異的黑眼金瞳。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
當痛苦的血絲開始染紅眼白,並向冰藍探出觸手時。一道頻率過低而不能被慕白聽到、但能感受到的聲音響起,就像溫熱的水流撫慰過冰冷的身體,所有的痛苦被瞬間蒸發成了天上的雲朵。
“哈……啊……”慕白彎下腰大喘氣,身體的知覺恢複,他終於又有了活著的感覺。臉頰上涼涼的,慕白摸了下,指尖一片鮮紅,居然是血。
他都沒感到自己眼睛已經流血。尾巴沒出來,耳朵、鼻子和嘴巴也沒有血跡。身上也沒有受傷。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是他的幻覺,隻有指尖的殷紅能證明。
平複著喘息,慕白望向不知何時滾落地板的眼球:這就是不該碰的東西?剛剛看到的是什麼?他的精神被汙染了?
自己還能活著,是因為剛剛那道聲音,還是因為自己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