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點離她家不遠,但她爸爸執意要送她。
一路上可算是見到了專屬於高考生的排場,似乎是縣城小的緣故,哪裏都有交警在維持交通秩序,還有騎車巡邏的,學校附近拉了隔離帶,家長接送的車到一定距離就不讓再往裏開,汽車禁止鳴笛,攤販禁止叫賣,穿紅色馬甲的誌願者帳篷裏有免費的礦泉水和文具。
天太熱了,大清早就能感受到即將上升的溫度,天氣預報說這兩天雖高溫度能達到三十九攝氏度。
“好,進去吧,別緊張,啊,淼兒。”
高淼覺得她爸爸是比她要緊張些的。
她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沒有震動過,她拿出來交給她爸爸:“我忘放在家裏了,您幫我拿回去吧。”
看著他爸略顯驚訝的眼神,高淼沒說什麼,深呼了口氣,走向紅線內,跟在一對考生後麵接受安檢。
語文題出得中等偏上,高淼自我感覺發揮正常,足夠了,高考正常發揮已經是超常狀態了。
當然,歡喜幾家,憂愁幾家,說什麼的都有。
高考把語文放在第一堂是有道理的,再怎麼崩也不會太影響心態,不比下午的數學——
數學考試一結束,幾乎不到十分鍾內就被頂上了熱搜,今年的全國一卷,數學題真夠難的,看似簡單實際上數字給得難算,即使填上去了結果,自己看著都不像是正確答案。
高淼很想給周男發消息,但想著他考前的叮囑,她硬生生忍住了,不知道怎麼的,她心裏的預感不太好,她……有些擔心,倒不是關於考試的,就是想見見他。
文綜,英語,結束。
兩天考試,四份卷子,塵埃落定,又是一年,又是一批人的青春。
“考完了,我考完了,啊——”
那一年的高考,網上傳著不知道哪個學校第一個出來的考生,見到來接他的父親,跪在他爸麵前,高喊著。
聽人說,是個建檔立卡的貧困戶,聽說,是寒門要出的貴子。
高淼考英語前就跟他爸說了考完先不回家,她跟同學約好了要一起去玩,她還特意叮囑了她爸記得把她的手機和鑰匙帶過來。
於是,她考完就給周男打了電話。
她出考場不算早,周男應該已經做完了,按約定好的,他應該回家等她了。
“嘟——嘟——嘟——”
好像原來給奶奶打電話時候的恐慌又被喚起,她調頭往周男家裏跑,他出事了,他出事了。
三水見到她回來,蹬著小短腿遠遠地來迎,似乎是好奇為什麼這次隻有她一個人,還往她身後張望。
敲門沒人應,她自己開了門。
房裏沒人。
她平複著狂亂的心跳,撥了另一個號碼。
“喂!赫赫——”
赫赫回答:“嗯?高淼?怎麼啦?”
他問出來,高淼就知道他不知道周男去哪了的,她飛速思考著,改問了到嘴邊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就是周男生日請的那兩個市裏的朋友,叫……餘——”
“餘舒?”赫赫在另一頭問道。
“嗯,對,就是他,你知道他的電話嗎?”
“嗯嗯,我微信發給你。”
“好。”
高淼掛了電話,很快赫赫發過來一串號碼,她正要撥過去,一個來電打斷了她的動作,她看清聯係人,按了接聽。
“喂。”高淼的聲音有些發顫。
“乖淼,你在哪?”
周男的聲音不對勁,他去做什麼了,聽著他好累。
“我在你家,考完試我來找你的。”
“我,我出了點事,你……你先回家去好不好?等我回去再找你,好不好?”他聽著疲憊極了,但對電話那頭的人沒有一點不耐煩。
“你在哪,周男你在哪啊?你怎麼了?”
她聽著他的停頓,她感覺到他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