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小六飛去追石越，杜川才滿意的轉回身看向身後的慕少琛，衝著他笑道：“少安為何離我們如此遠？快跟上，我們回去了。”
慕少琛暗暗捏了捏拳頭，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陰暗的想法再次壓入心底，才一言不發的跟了上來。
杜川看見他臉上的神情，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怒火，於是微低了點頭，歪著腦袋問道：“怎麼沒精神？可是餓了？”
慕少琛看著杜川關切的臉，心中陰暗的想法更甚了。
他隻覺眼前這人真的挺好，好到便是他的一點不高興都能捕捉得到；可又覺得這人真的壞得很，總是胡亂撩撥、惹得他火冒三丈卻又不自知。
若真能將這人關起來才好，關到一個他不能胡亂撩撥的地方，關到一個他隻能撩撥他的地方。
慕少琛無奈一歎，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實屬陰暗，便冷著臉道：“嗯，餓了。”
杜川聽罷，寵溺的笑笑，然後牽起慕少琛的手道：“那我們快些走，回到郡守府，我讓他們給你做好吃的。”
一旁的玉兒沒想到自己才離開那麼兩日，這個之前還對她家公子不客氣的家夥，居然就和公子如此親近了。她心中不快，繞過來將手中的火棍塞到慕少琛的手裏，然後硬是擠進兩人中間將慕少琛推開。
慕少琛被推開，看了看正揚起臉對自己示威的玉兒，咬咬牙忍了，最後悶著氣走到杜川的另一邊，也挨著杜川走了。
“你剛才給石越吃的是什麼？”
慕少琛高舉著火棍給三人照明，想起之前杜川同小六說的那些曖昧話，心裏不是滋味的問。
杜川想起剛才的事，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後睨了一眼慕少琛，才道：“其實那當真是我的強身健體丸。隻是因為那小子說我和玉兒是母老虎，我吃不得虧，便整一整他罷了。”
慕少琛無奈的看了一眼杜川道：“別人不過是隨口一句話，你至於麼？”
“當然至於！我這人打小就計較。誰待我好，我便待誰好；誰讓我不痛快了，我便一定要讓他更不痛快才行。對吧，玉兒？”
杜川說完，看向一旁的玉兒。玉兒見杜川問自己，便用力的點頭，還一臉驕傲道：“公子說的沒錯。誰惹公子不痛快，玉兒便打誰！”
杜川聽罷，又是哈哈笑起來，兩人隻顧著往前走，也沒注意，因為他的一句話，慕少琛已經愣在了原地。
慕少琛盯著杜川的背影，心中激蕩。杜川的這點計較，於他而言十分熟悉。因為，這正是少時念卿要他牢記於心的“做人原則”。
還記得他剛上決明山不久，師父待他嚴厲、決明山上又十分寒苦，他不習慣，幾乎天天被師父逼得以淚洗麵。後來念卿也到了決明山，他同念卿說起這些，氣得念卿直道：
“便是你師父，也不能惹你哭。我帶你把他整回來、讓他也哭上一哭，今後他才知道疼你！”
後來念卿當真帶著他使盡了法子整他師父，直鬧得他師父頭疼心傷了才罷休。
隻可惜再後來念卿離開了決明山、他也終於能回家了，他卻再也沒見過念卿像少時那般睚眥必報
、胡作非為了。成年後的念卿，時時刻刻端著一副不苟言笑、沉穩清冷的樣子，倒讓他哪怕想親近些、說句體己的話都難。
杜川同玉兒越走越遠，直至沒有火把的照明兩人腳下一片漆黑，才發現慕少琛不知何時竟停在了他們身後。
杜川同玉兒轉身，看到慕少琛站在原地傻傻的看著自己，便催促道：“不是餓了麼？快走呀。”
慕少琛長歎一口氣，努力將心中再次湧上來的遺憾和苦澀壓了回去，慢慢走到杜川跟前，鬼使神差的問出了當年他問念卿的那個問題：
“要是為了報複別人，自己變得更不痛快了怎麼辦？”
聽到似曾相識的問題，杜川滿不在乎道：“沒試過你怎知會痛快還是不痛快呢？報複本身，不就是件令人爽快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