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但新年這幾天卻發生了不少大事,震撼了整個娛樂圈和錦城的上流圈子,熱搜話題一出來,路人們都紛紛被震撼,熱議不斷——
“我以為去年景公子的緋聞已經夠狗血的了,沒想到元旦才過了幾天啊,就這麼勁爆,郵輪起火,影後殷落失蹤,《海上》這部電影還拍不拍了?”
“對啊,殷落失蹤就算了,我聽說陸氏財團的繼承人也失蹤了,噓——封鎖消息了,不讓提呢,預感馬上熱搜會被封掉。”
“嘖嘖,好恐怖啊,居然就是郵輪盛典出事兒了!我剛粉上初戀CP,嗑景寒和秦媛這一對,怎麼就出事兒了!我家景寒不會有事兒吧!怎麼都沒有景寒的消息了?跨年他也沒有發微博,怎麼回事兒?”
眾人各種猜測,忽然冒出來一些爆料,有人神神秘秘道:“我要來爆料了,你們發現這些失蹤的人都和誰有交集嗎?聽說啊,最近很紅的某個新晉女明星家裏背景不一般,惹了她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你們看看在《海上》開機儀式上欺負過她的殷落,還有曾經全球‘通緝’她的陸家少爺,是不是一個個都傳出失蹤的消息了?我好怕這段話被封啊……”
這個帖子跟帖無數,漸漸的議論聲都集中在了“某個新晉女明星”身上,矛頭幾乎一致都指向了——秦媛。
後來索性連名字都不敢直接寫了,用了縮寫“QY”,湧現出諸如“QY背景”、“QY爸爸是誰”、“QY可怕”等等的話題,然後又有知情人透露,今天靈犀珠寶在錦城展覽館舉辦新年珠寶秀,秦媛會出席……
一時間眾人紛紛期待會再發生些什麼,假如珠寶秀也會有緋聞傳出來,秦媛就真的有問題了!
上午十點左右,話題討論組裏炸開了鍋,因為——真的又出事了!
盛氏集團的那位董事長賀以南,以癡情愛妻而出名,俘獲了多少女人的同情和愛護,沒想到他居然在靈犀珠寶的秀場被逮捕,疑似殺害了靈犀珠寶的總設計師邱夢,而且,幾個月前他妻子的意外身亡也被懷疑是謀殺……
“媽呀,這新聞也太勁爆了吧!一個個都不好好混娛樂新聞,跑社會新聞圈子裏玩兒去了?這個賀以南看著就不像個好人啊!道貌岸然的!一看就很偏執!”
“歪樓了,歪樓了,我們討論的不是QY嗎?又是她出現的地方,發生了社會新聞!聽現場的人說,賀以南跟瘋了一樣承認了自己的殺人,還有作案的視頻證據被公開了,這總不能是QY提前策劃好的吧?”
“對啊,對啊,QY再厲害,也不可能算到賀以南會殺人吧?但是之前她和賀以南關係挺近的,好像是什麼親戚關係……我現在懷疑QY是柯南屬性,走到哪兒,哪兒就有大事兒發生!還個個都勁爆!”
“不要傳謠了,等官方的消息,要是賀以南真殺了人,也太可怕了,這個男人真惡心,肯定不是好東西!盛氏集團的財產都在他的手裏,他老婆死掉,老婆家裏一個人都沒了,最大的利益獲得者就是他啊,所以真的有可能是他幹的……”
“去賀橙橙的微博問問,她不是最喜歡在微博上炫富嗎?她買那些名牌包包和首飾的錢,都是她嫂子的遺產吧?一家子吸血鬼,殺人犯!我們去罵她!”
“走!去賀橙橙微博!不能讓吸血鬼和殺人犯逍遙法外!”
網友們的正義感爆棚,全都彙集到了賀橙橙的微博前去提問、去索要真相,而賀橙橙和賀媽也已經被傳訊,配合調查相關刑事案件的真相,無論她們是否無辜,賀以南出事之後,她們百分百會被波及。世事難料,一瞬間就天翻地覆,欠了血債的人,終究是要還的。
一邊是熱議的話題討論度,另一邊卻是悠閑愜意的南歸旅途。
秦覺及時從場館接走了盛知夏,秦幫的勢力真夠厲害的,保住了她不會受到波及,跟賀以南徹徹底底沒有斷了關係。
“怎麼樣,這趟車風景還不錯吧?”秦覺走到餐車內,詢問坐在窗邊的盛知夏。
盛知夏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說:“哎呀,沾了爸爸媽媽的光了,一路向南的風景真好看,先是下雪,然後是光禿禿蕭條的中原,再然後就到了南方,一點點綠起來,還有花有草……南方真漂亮啊!”
傅瑜坐不慣飛機,秦福生也覺得坐飛機不安全,因此秦覺安排了專列。
專列行駛速度並不太快,可以一路欣賞風景,中午出發,明天早上到達南省,從早到晚的風景都能瞧見,該睡覺睡覺,並不會有旅途的疲憊。
“你喜歡就好。”秦覺在她身邊坐下,看起來心情不錯。
不一會兒,秦福生攜傅瑜也一起出現了,盛知夏忙站起身:“爸爸,你跟媽媽來這裏坐,這邊的風景比較好看。”
她演戲上了癮,早就進入了角色,認賊作父得很熟練。
秦福生笑問:“我看到新聞了,媛媛,你這次玩得很有趣。”
他指的肯定是賀以南的事。
盛知夏自豪地笑了,還親昵地挽住了秦覺的胳膊,誇讚道:“爸爸,都是三哥幫我一起設計的!我在台下看著賀以南像跳梁小醜一樣蹦躂,快要笑死了。”
秦福生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問秦覺:“後續處理妥當了?”
秦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秦幫畢竟還是黑灰色,並不光明,做事還得謹慎,他笑道:“義父放心,裏麵外麵都有我們的人,已經警告過他了。閉上嘴就能少點事兒。他媽媽和妹妹不知道他做過的事,他很想保住她們。”
盛知夏哼道:“媽媽和妹妹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吧,這種人連自己的妻子和情人都能下毒手,現在報應來了,真想當他的麵扇他幾個耳光!”
她惡狠狠地說話,聲音卻還是稚嫩的、軟綿綿的,但她的心卻再也不柔軟、放鬆。
“算了,媛媛,和這種人早點隔離開,之前跟賀的交往記錄,你三哥都會想辦法刪除,你幹幹淨淨地繼續生活。”秦福生笑著,眼神眯了起來,說明他很高興。
她的女兒狠毒,對男人下得了手,像個墮落天使,什麼男人能逃離她的手掌心?
秦覺可以嗎?
“好吧,不提他了,晦氣!”盛知夏去拿了杯果酒,也遞給了秦覺一杯,跟他碰了碰道:“三哥,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這麼寵我!我才不管網上怎麼議論我呢,我就是有背景啊,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開往南方的列車一派和諧的氛圍,秦幫的兄弟們開了一場狂歡的派對,越往南,他們越安全,因為南方是他們的大本營,是秦福生起家的地方。
然而,越靠近南方,盛知夏的心越沒底,就要見到外公了嗎?他老人家怎麼樣了?她無法想象外公現在遭遇了怎樣的對待,他老人家……還活著嗎?
這一趟列車,無論趕得上趕不上,她都一定會跟著秦福生回來的,不是為了葉落歸根,而是為了去找外公,為了讓整個秦幫……付出代價。
哪怕,她的力量微不足道,可她現在掌握了足夠的權勢,哄騙著秦覺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她要做秦幫未來的老大,自然明麵上要給足了她勢頭。
秦幫的兄弟們也對她的命令服從得很徹底,並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秦幫狂歡的夜裏,盛知夏卻不敢真的醉了,連睡覺都保持著警惕,她怕自己說夢話出賣了內心,被虎視眈眈的惡魔們識破她的心思。
一路從天亮到天黑,再到日出東方,專列終於停了下來。
秦幫在南省的兄弟早就來接,盛知夏跟秦覺上了一輛車,秦福生跟傅瑜一輛,朝著更偏僻的村落開去。
“東茂村,義父的出生地,那裏的風景很美,秦家的祠堂修得很漂亮,每一年我都會回去祭拜。”秦覺給她做了向導,介紹著他們的目的地。
“那三哥你呢?你也是東茂村的人嗎?”盛知夏問道,南方有些地區是按照親族分布,基本上是同姓,不怎麼與外界通婚。秦覺是秦福生的義子,是他最信任的接班人,理應也是同族。
“對,我也是東茂村的人,但我是個孤兒,從小就沒人管,像是路邊的一隻野狗,被人踢來踢去,是義父給了我一條活路。”秦覺倒也不隱瞞。
盛知夏注意到秦覺摩挲著左手短了一截的無名指,她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疼惜地問道:“三哥,從前的日子一定很苦吧?你的手指也是在那個時候沒的嗎?疼嗎?”
哪怕秦覺再鐵漢,心再硬,可是麵對女孩的柔情,他也卸下了心房——他已經掌權秦幫十年之久,從半大點兒的孩子到現在三十多歲,兄弟們從來對他又敬又畏,殷小五再愛慕他,也隻敢遠遠問候,從不能跟他開半句玩笑。
時至今日,關心他的斷指疼不疼、從前的日子苦不苦的,隻有他身邊的這個女孩。
“不疼,還好。”秦覺彎起唇,答道。
男人的性格就是能裝,要是在女人麵前喊疼,算什麼本事?
但是有人關心,總是好的,隻有最親密的人才會想著去關心一個人的殘缺和痛苦,這才是她與旁人不同的地方。
“騙人,怎麼可能不疼,要是我,肯定都疼死了吧。”盛知夏輕輕地撫著秦覺的斷指,還低頭吻了吻他的斷指處的黑色皮套,這皮套讓他的手指看起來像是正常的,隻是捏上去到底還是空。
盛知夏一臉真誠地遺憾道:“三哥,以後我們結婚,你無名指的戒指要是掉了怎麼辦?我也很想像我媽媽一樣舉辦隆重的婚禮,穿上漂亮的婚紗。”
她在跟秦覺約定結婚的事,好像她已經在想未來。有哪個女人不想穿白紗,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心愛的女孩為他而穿上白紗?
秦覺一生沒怎麼做過夢,刀口上舔血地過了這麼多年,竟在這回鄉祭祖的路上,忽然憧憬起了婚禮的模樣。
“三哥?三哥?”女孩等不到他的回應,叫了他兩聲。
“嗯?什麼?”秦覺難得有點怔愣,太陽剛剛從東方升起,朝霞漫天,從未有過的溫柔霞光,連陽光都變成了曖昧的顏色,從車窗照進來,女孩溫柔期待的臉龐沐浴在陽光裏,聖潔得像是隻為他而來的天使。
女孩生氣他的沉默,別開臉去:“三哥你怎麼不說話?不想跟我結婚嗎?我太尬了!丟死人了!”
秦覺就這樣看著她的小女孩姿態,溫柔地笑了:“應該由我來求婚,女孩子太主動了不好。我們東茂村的男人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你馬上就要進祠堂祭祖了,也要提前學一學咱們村的規矩,很多事女孩是不能做的,男人們該扛起更多。”
盛知夏捶他:“秦覺!你記得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我好丟臉啊!我在錦城出生,是錦城的大小姐!才不是你們村的人呢!”
她在耍大小姐脾氣,從不迎合他,反而讓秦覺更放鬆,從他認識她到現在,她的脾氣一直沒變。
秦覺一把將她攬進懷裏,笑容連他自己見了都不可思議,笑道:“好,你是錦城的大小姐,我是東茂村的小地痞,除了我,整個東茂村誰敢欺負你?”
盛知夏在他懷裏掙紮了兩下,又老老實實了,很乖地說道:“三哥,那你要答應我,你會永遠保護我,我要是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你也要罩著我,就這麼說定了哦!”
盛知夏以為自己這樣說,已經算是給秦覺打預防針了,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無底線的事情來。
然而,秦覺卻絲毫不覺得她的話奇怪,更沒有問她想做什麼,他的眼神裏帶著暗色,整個人在晨光裏也依然不是金色的,好像那陽光再強烈,也無法撼動這個東茂村的小地痞——他的心是黑色的,和他身上穿的衣服無關,和他的皮膚無關,他的心不需要光照,也生長了三十年,還可以繼續生長下去。
他輕巧巧地回應她:“我答應你,你想要的都給你。你想做什麼都行。我說的。”
這話,似曾相識。
盛知夏猝不及防地記起某個沉在海底的男人,他生前很多次對她說過:“隻要你乖,什麼都給你。”
現在她在仇人的懷裏,心裏想的卻是——她很乖很乖了,不吵也不鬧了,能不能……把陸慕辰還給她?
“哭了?”秦覺察覺她的異常,拍了拍她的背。
盛知夏不說話,抽噎了一下,將心底的人再次按了下去,默默道:“我記下來了,三哥不許反悔哦,一輩子都不許反悔!等回到了村裏,你要去秦家的祠堂裏發誓給我聽……”
“你可真是個鬼機靈。”秦覺無奈,女孩根本不信他,秦覺本能地想到原因,她被男人騙了太多次,不敢再輕易相信了。
“那就祠堂裏見。”秦覺也沒爭辯,給了她答複。
漸漸的,盛知夏發現車開始顛簸起來,並不是特別好開,照理說秦幫發跡於此,路應該修得不錯,可沒想到進村的路卻這樣艱難。
她也抱怨了幾句,心裏也大概猜到了原因——東茂村絕不是一般的村子,秦幫的發跡史更是不尋常,其中必然摻雜著一些不正常的生意和交易,讓這個村子越閉塞,越有利於隱蔽。
事實證明東茂村的地形很占優勢,三麵環山一麵水,外麵的人難進來,裏麵的人也不容易出去,想要藏匿一些什麼也很容易,加上家家戶戶都是親族,混進了任何一個外人都很容易被發現,這個村子就更加排外和“安全”了。
他們的車開進去很順暢,不需要任何的通行證,顯然早就打過了招呼,人人都認得秦老大和秦覺,他們所到之處,路過的村民都會停下來問候,叫著“秦叔”、“三哥”,恭恭敬敬。
連所用的語言都變了,換成了本地的方言,盛知夏在錦城長大、生活,無法從音譯上去理解東茂村的語言,甚至連猜一猜都很難。
秦覺卻安慰她:“聽多了就懂了,不要緊張。這裏的人也會配合你說普通話,隻是他們說的不標準,你需要去猜一猜。”
等車開到了一座古樸的大宅院前,是典型的東南沿海的房子,以木雕工藝著稱,到處可見本地特色。空氣裏彌漫著藥草的香氣,涼茶的鋪子,古玩鋪子,求神拜佛用品的鋪子,雖然村子不大,但本地需要的一切用品都可以買到。
盛知夏隨著秦覺下了車,看到大宅院寬闊的門樓上掛了牌匾,寫了“秦宅”兩個字,紅色的燈籠掛在兩旁,是簇新的顏色,好像在迎接主人的歸來。
早就有人來放了鞭炮,一路炸過來,讓整個村子都熱鬧起來,一群人簇擁在秦宅門口,將秦福生團團圍住,全是陌生的麵孔,帶著對秦福生的敬意。
他們用的依然是本地方言,聽在盛知夏耳中就是加密語言,她被動地迎接各色目光的注視,明白這些人是在打聽她是誰,從什麼地方來的,知道她是秦福生的女兒,眼神又不同了。
傅瑜本是站在秦福生身邊的,她同樣聽不懂秦福生和村民們的話,但她要做秦家的女主人,自然賢淑得體,生著病也還堅持聽著、笑著,陪著秦福生寸步不離。
等到秦福生終於催促她去休息,盛知夏這才攙扶著傅瑜朝秦宅內走,跨過高高的門檻:“媽媽,您小心一點,慢一點。”
她要是為了自保,最安全的是跟傅瑜待在一起,等祭祖結束,她可以全身而退。
可盛知夏知道自己並不是為了全身而退才來的,如果她想要搞點事情,就等於進了一個魔窟,魔窟很陌生,她需要先去探探路,絕不能坐以待斃。
傅瑜的身體本就不好,又經過長途顛簸,早就搖搖欲墜,盛知夏和傭人扶著她進去休息,也偷偷觀察著大宅內的情況。
秦福生帶著秦幫發家,南省人又格外重視祖宗和禮法,這座大宅子修得很闊氣,有一種低調的奢華。
大宅院裏錯綜複雜,也不知道每一間房間是幹嘛的,繞了一圈下來,很容易迷路。
建築風格是南省古樸的樣式,本地特色明顯,秦宅的門檻很高,不抬腳都邁不過去,小朋友估計還需要爬過去。秦宅內設有專門拜神的神龕,前後的分區也跟北方不同,盛知夏弄不清這裏的風俗習慣,越看越糊塗。
“小媛,媽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你去你爸爸那邊,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明天就要祭祖了,你得幫幫你爸爸,不能什麼都不做。”傅瑜躺在床上,半條命都快沒了,骨瘦如柴,卻還在對自己的女兒提要求。
傭人笑道:“太太,這裏不需要大小姐做什麼,我們會做的。”
傅瑜不樂意:“那怎麼能一樣?你們是傭人,你們幫忙準備,跟我們自己準備肯定不一樣。南省的女人都很勤快,拜神祭祖都要親自準備,這才是心意,小媛,你得學著點,不能丟了媽媽的臉,也不能丟了秦家的臉……咳咳……”
話沒說完,傅瑜咳嗽起來,喘氣兒都喘不上來了。
那傭人半句話都不敢再說,偷偷看了看盛知夏。
“……”盛知夏無語,傅瑜這個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奴性都刻進骨子裏了,上趕著要給人當牛做馬,自己身體不好當不了,就讓女兒去當。
這種封建餘孽居然還是錦城傅家的小姐,連傭人聽了都傻眼了吧。
但是,盛知夏還是聽話地回答道:“好的,媽媽,那我就過去爸爸那邊了,您好好休息吧。”
她是想出去轉一圈,再看看這個宅子裏有沒有什麼東西能用一用,整個宅子不走上幾遍是分不清前後的,她是個誤入了迷宮的人,更可怕的是還語言不通。
於是,盛知夏離開了傅瑜的住處,有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一直跟著她:“大小姐,我叫麗珍,宅子裏大,怕您走丟了,我來帶路吧。”
“好啊。”盛知夏答應著,卻不知道這小丫頭是要給她指路,還是為了不讓她走到不該走的地方去。
這樣,也好。
她故意朝著感興趣的房間亂逛,一間一間地打開,進去參觀,再退出來,她一驚一乍地叫喚:
“哇,我爸爸收藏了好多的古董啊,都能開個博物館了!”
“哇塞,字畫也好多,茶具也不少,我爸爸這品位不得了啊!”
“還有炮台?太誇張了吧,這炮台還能用嗎?這裏以前是不是打過仗?打過倭人還是海盜啊?”
“站在這個位置看得到海唉,距離海邊有多遠啊?”
“我們家的祠堂在哪?麗珍,你帶我去看看吧。”
盛知夏的問題就沒停過,看到什麼問什麼,麗珍也知無不言,都和她說了。
等她們逛到了大宅子後麵的一間矮小的茅屋前時,盛知夏停住了腳步,這小房子有點不同尋常——它是三角形的,全部的牆體都由茅草編織而成,沒有窗戶。
這麼簡陋的茅草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門上,居然還上了一把鎖。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必須要鎖在這裏?既然重要,為什麼不放在宅子裏,而是單獨擱置在這樣的小茅房裏,茅草蓋的屋頂,下雨應該會漏雨吧?
要是用力一踹,估計連門帶牆全都塌了,能鎖住什麼?
她徑直朝著小茅屋的門口走去。
麗珍有點慌了:“大小姐,這……這是草寮,不好看的……我們走吧!”
盛知夏一聽,更不可能走了,她命令麗珍:“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看的?裏麵藏了什麼呀?你去開門!”
“我……我不知道……老爺說了,不能看的……”麗珍想躲閃,都快嚇哭了。
盛知夏才不管她哭不哭,朝她伸出一隻手:“鑰匙呢?拿來。”
“沒……沒有鑰匙,大小姐,你饒了我吧。”麗珍求饒,忽然就給她跪下來了。
盛知夏的心裏越發不安,她再也不是溫和調皮的少女,在以玩鬧的心態欣賞自己家的大宅子,而是冷著臉,陰沉地笑道:“你是想讓我打死你,再讓其他人去開門呢,還是你乖乖自己開門?出了事兒我來負責,你慌什麼!今天要是拿不到鑰匙、開不了這扇門,我就讓人把你如花似玉的臉給劃化了,再把你丟去村口喂那幾隻大狼狗!”
她是驕縱的大小姐嘛,威逼利誘怎麼了,嚇唬人不應該是基本功嘛。
“大小姐,饒……饒命……”麗珍被嚇得捂住了臉,這才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鑰匙,舉過頭頂——
“嗬嗬,果然有鑰匙。”盛知夏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在麗珍的身上,怒道:“居然敢騙我!你是不是活膩了!以為我好騙是嗎!”
“大小姐,我不敢了,不敢了……”麗珍被踹倒在地,拚命求饒,哭得梨花帶雨的。
盛知夏卻不管她哭不哭,她從麗珍手裏一把搶過那把鑰匙,手指勾著鑰匙圈轉了轉,又笑開了:“我倒要看看裏麵是什麼好寶貝!不需要你來開門,我自己去!記住了,這是我爸爸的家,家裏所有的寶貝都是我的!我想看就看!誰也別想攔我!”
她宣告出聲,給那些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眼線們聽。
裏麵究竟會有什麼呢?
盛知夏心裏也很忐忑,但既然再沒有人上前來阻攔她,想必是可以看的,並不是多麼珍貴的東西。她更多了一層好奇心。
她走到門前,將鑰匙插向鎖孔,很快,鎖芯“啪嗒”一聲打開了。
“大小姐,裏麵不好看的,您別嚇著了。”麗珍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勸說她,也不敢再上前阻止。
“廢什麼話,開都開了,有什麼好怕的?”盛知夏更加堅定了所想,麗珍隻是讓她別嚇著,說明裏麵的東西根本沒有威脅性,隻是有點嚇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