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天涯此時(1 / 2)

島上的時間過得很快,每日除了捕魚紮針,便再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可以做。

天氣也一直沒有放晴,自遲貞上島後,就一直陰陰答答的。褚南潯的腿倒是大有好轉,已經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動了。

白霧籠罩,褚南潯獨自坐在洞裏,他從早起時就沒看到遲貞,一個人呆坐著,實在無聊得可以。

走出山洞,外麵還是沒有人,褚南潯不禁心慌。

“遲姑娘,遲姑娘……”他不敢大聲喊,怕引來向從陽的人。

平灘湖就這麼大,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遲貞,莫名就開始害怕。

難道這些天都是做夢?是他坐久之後產生的幻覺?

可是腿明明可以走路了,這又怎麼解釋?

還是說,遲貞來了,又走了?

偌大的島上,褚南潯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以前他一個人慣了,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如今剛讓他看到一點希望,就被掐滅了,老天為何如此不公?

他站在湖邊,看到陰濕的白霧隨風起伏,感覺人生也就此陷入了混沌……

湖水冰冷,遲貞頂著刺骨的寒意,憑借記憶,在水底一圈又一圈……

好不容易浮出水麵,還未上岸,就聽到湖邊紊亂的呼吸。

“你在這裏做什麼?”她好奇道。

聽到出水的聲音,還有熟悉的腔調,褚南潯一時怔住,“我還以為你走了。”

“怎麼會?你看這是什麼?”遲貞攤開手,上麵有幾支鵲尾針。

“你去找這個了?”褚南潯驚道。

上次遲貞用鵲尾針抓魚,他曾調侃說,吃到了這輩子最貴的魚,還說鵲尾針掉到了湖底很可惜。

他不過隨口一說,全然沒想到遲貞會下水去撈針。

湖□□,褚南潯頭一回見到這麼厲害的水下功夫,同時也意識到,遲貞是完全有本事遊到對岸去的。

但是他沒敢問,患得患失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遲貞不知道褚南潯所想,她遊上岸,順手把魚交過去,“走,咱們先去紮針。”

因為渾身濕透,再次穿上褚南潯衣服的遲貞,心裏沒來由一陣欣喜。

她擺出銀針,運氣於指,銀針直刺內裏,等針紮完,還不忘自告奮勇,“今天我來做飯。”

“嗯……”褚南潯欲言又止,撓了幾下頭,最後接道,“剛捏完腳,記得洗手……”

遲貞愣住,感覺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誰做飯還不洗手呢?

這邊開始做飯,褚南潯又到洞外去活動,這幾天魚吃膩了,他看到湖邊有幾根野芋頭,便想去挖開看看。

向從陽想得很周到,島上連鋤頭都有,鐵了心思讓褚南潯在這裏養老。

褚南潯扛著生鏽的鋤頭,最後隻刨到了幾個板栗大小的芋頭,想不到南橘北枳的道理,在芋頭上同樣適用。

湖邊還有不少魚腥草,他到南平之前都不知道這個東西還能吃,聽說整個西南地區,從歸硤兩州到成都府、再到大理國,到處都有人吃。

他在洞外忙得熱火朝天,遲貞在山洞裏麵也沒閑著,嗆鼻的氣味散得到處都是。

“你在做什麼?”褚南潯捂著鼻子從外麵進來。

遲貞眉頭一皺,她好不容易做次飯,還要被人嫌棄。

“咳咳咳……”

褚南潯被嗆得不輕,遲貞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剛好嗓子癢,也跟著咳了幾下。

“你看吧,你自己也嗆得不行,沒事放這麼多花椒幹什麼?”褚南潯忍不住好笑。

花椒放多了會嗆嗎?遲貞頭一回聽說,她一直以為花椒是難吃,所以很多人不喜歡,至於“嗆”是什麼?她完全沒有概念。

她滿心疑惑,想起上次在客棧裏的贈菜,裏麵也有很多花椒,難道是有人故意整蠱她?

可是她認識的人裏麵,當時隻有蒙懷仁、錢一刀知道她沒有嗅覺跟味覺,崔命和崔恪那時候都不知道。

是碰巧被人知道了,還是有人特意試探?遲貞留了心,覺得出去後一定要弄清楚。

今天幾道菜,是照褚南潯上次的手藝做的,本來遲貞還挺有信心的,沒想到剛一開始就被打擊了,她忐忑地舀了一碗魚湯,等褚南潯給她評價。

飯來張口的日子不是每天都有,褚南潯心情愉悅,但是在喝了一口魚湯之後,他再也笑不出來,拿起旁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

“怎麼樣?”遲貞瞪大眼睛,像是急需得到表揚的稚童。

“咳……”褚南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悶了好一會兒,才猶豫道,“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遲貞無比堅定。

“鹽放多了……”褚南潯扶額,豈止是放多了,簡直齁鹹得張不開嘴。

鹽放多了?遲貞想起了遠在歸州的師父,每次吃完她做的飯都會誇一聲“好”,突然就覺得心酸。

半晌沒有回音,褚南潯還以為遲貞不信,發誓道:“你可以嚐嚐……”

遲貞有些尷尬,卻又不想讓褚南潯知道她沒有味覺,隻能心虛道:“我就說我廚藝不怎麼樣,你現在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