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明慈的身影就被屍潮淹沒。
耳畔邊回響著明慈的慘叫聲,庭鶴忍不住眨了兩下眼睛,詢問道:“方才是明慈的叫聲嗎?叫得這麼慘,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言外之意,是在詢問湛雲歸他能否把手移開了。
細長濃密的眼睫在湛雲歸手心掃來掃去,有些癢,勾得人心軟的癢。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湛雲歸有些舍不得放開,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帶著一絲試探,小心翼翼地把手掌挪開。
所幸,庭鶴的臉色並無異樣,甚至還打趣地般的眼角微挑,“藏什麼,這不是看著挺俊得嘛?”
湛雲歸聞言輕笑了聲,這才側過臉正對著庭鶴,心底徘徊著的擔憂也隨之而散。
“你方才吸收完鬼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適?”庭鶴可沒忘記湛雲歸是生吞的鬼珠,這滿身花紋和染黑了的眼珠,說不準就是衝動留下的後遺症。
湛雲歸搖頭,如實回答:“並無。”
“還需多久能將那鬼珠煉化?”
“再有片刻功夫,我便能將鬼珠完全吸收,恢複如常了。”
如此就好。
盡管他覺得湛雲歸此刻的樣貌有什麼不對,但如若不能恢複正常,也會讓他惹上不小的麻煩。
庭鶴放下心來,還想繼續詢問湛雲歸吸收鬼珠後,有沒有記起什麼事來,明慈那邊卻忽然爆發。
——“嘭!!”
數隻鬼屍被炸開,四分五裂的落了一地,露出被掩蓋住的明慈。
隻不過明慈此時的狀況可好不到哪裏去,衣衫破爛不堪,渾身染血,臉、手等多處都被鬼屍用長指甲劃出長長的血痕,顯得狼狽不已。
明慈大口喘著氣,用滿是殺意和凶狠的眼神盯著庭鶴二人。
都是因為他們……如果不是因為慧善……如果不是因為這突然出現的兩人……他怎麼落得如此難堪的地步!
“你們……好、很好!”明慈吐出一口血,惡狠狠地說道,“這個仇,我明慈今日記下了!”
這明慈和尚怎麼說,也是靈祈寺裏的大法師,不容小覷。
既然能炸開這屍潮,必然有其他的法子來對付他們二人。
庭鶴與湛雲歸同時打起精神,堤防著明慈接下來的動作,哪料那明慈竟是隨手扔下殘破不堪的搖鈴,轉身——跑了!
“不能讓他跑了,否則山上的百姓都會有危險!”庭鶴一臉嚴肅道。
現在外麵還有不少不知情的清江城百姓在登山,讓明慈和尚跑出去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庭鶴見湛雲歸臉上的赤紋在逐漸褪下,眼中濃鬱的鬼力也在消散著,於是便和湛雲歸衝出院落,追了上去。
沿著明慈和尚的蹤跡,庭鶴二人一路向山上走。
途中湛雲歸身上的紅紋褪至手臂,眼中蘊含的鬼力倒是徹底消散,與往常無二。
花了半刻鍾時間,庭鶴二人追至山頂靈祈寺處,果然不出二人所料,這裏儼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身穿僧服的僧人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上山祈福的百姓們臉色驚恐,跟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嘴厲害驚恐地叫嚷著。
“鬼啊!有鬼啊——”
“跑,快跑,有鬼來了,有鬼來了!!”
婦女孩童的哭喊聲間或其中,吵得人頭皮發麻,人與人之間相互推搡著,不知是誰腳滑摔了一跤,導致周圍一片人先後倒下,滾作一團。
又不知誰不小心打翻了香爐,未燃盡的香燭點燃了祈福樹上掛著的紅綢帶,霎時間,黑煙滾滾,整棵樹都燃起來了。
庭鶴眼尖地從這群混亂中發現了李溫茂的身影。
這小子倒算聰明,知道貼著牆根走,不容易陷入混亂中,隻是看著依舊很狼狽。
由湛雲歸護著,庭鶴順利走到李溫茂身側,伸手擋住他問:“李二少,這靈祈寺現在是怎麼回事?”
李溫茂最初先是被嚇了一跳,發現是庭鶴後,那眼神立時就變了,就如同見了親人般。
“你們兩個沒事正是太好了……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本來是跟著你們一路上山,結果到達寺廟後哪裏都找不到你們。
再然後就聽見有人在大喊‘慧善大師死了’‘慧善大師是鬼’,周圍的人頓時就慌了呀,結果這話才剛說沒多久,就真的有好多好多的鬼突然出現了……我都快嚇死了,你們剛剛到底到哪裏去了……”
李溫茂顛三倒四的說了一通,眼中都包著一汪淚水。
說著說著還向往庭鶴身上湊,卻被湛雲歸提著衣領,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