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要去東省?投奔親戚嗎?”
“不,回家,許久不曾回家了,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回家啊,回家好,現在東省是最安全的地方,有霍元帥在那,至少生活是能過得下去的,如果不是我一家老小在汴京我都想去東省看看了。”
“霍元帥?是新軍閥?”因為在國外的這幾年的熏陶,夏菲雯對軍閥並沒有任何好感,在她心目中軍閥就是剝削、壓迫的代名詞。
“對,但是霍元帥和其他軍閥不一樣,在他名下的兵至少能吃飽飯,現在吃飽飯可不容易啊。”
“可是這和以前被地主壓迫的日子有什麼區別?我們應該自己做主,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誰也無法主宰我們!”
聽著夏菲雯慷慨激昂的話語,滿經風霜的船家隻是笑笑不再說話,像這樣不知疾苦的小姐們又怎麼會知道他們這些底層人民的悲哀呢。
“小姐說的是。”
敏銳的察覺到了船家稱呼的改變,夏菲雯不知其中關竅,隻是看著船家不再交談的態度也默默的閉了嘴。
東省離汴京並不算近,但是走水路先到貴省,然從貴省走陸路不過三天時間也就到了。
所以雖然夏菲雯走得比江暖一行人晚,但卻比一直走陸路的江暖提前到達東省。
整理好自己身上並不淩亂的行裝,夏菲雯深呼吸了一口氣,敲響了正門,“爹爹,媽媽,我回來了,爹爹,媽媽!”
隨著一聲吱呀,從門後露出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泛著精明的目光,看著來人夏菲雯立馬擺出歡快的笑容,“楊伯,我回來了。”
而看見夏菲雯的老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立馬扔下手中粗壯的棍棒,“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被遺忘在門口的夏菲雯隻得帶著滿臉的黑線,跟在管家的身後默默踏進了久違的家。
“爹爹、媽媽。”看著蒼老了許多的兩位老人,夏菲雯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為了景蓮生滯留汴京的行為簡直是不孝,“孩兒不孝,回來晚了。”
“好好,回來就好。”夏母一把抓住夏菲雯的手,而比起夏母的激動夏父顯得更加的冷靜,“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學業完成了嗎?你不是之前來信說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嗎?”
想起自己在汴京為了多留些時間撒下的慌,夏菲雯羞愧的低下了頭,“孩兒不孝,欺騙了雙親,事情是這樣的……”
隨著夏菲雯的敘述,夏父夏母的臉色越來越差,就連女兒回來的喜悅也蓋不住他們臉上的羞慚。
“等江先生回來之後,為父陪同你去江府親自致歉,不管他們原不原諒,這件事是你做錯了,就該去道歉……”
說到這裏,夏父突然說不下去了,深深歎了一口氣,“是我對之不起江先生,沒想到我教養你這麼多年竟將你養成了這副模樣。”
“雯雯,你這樣讓我們怎麼去麵對江先生啊,我們對不起江先生啊。”
不僅夏父就連夏母也一臉慚愧,這讓夏菲雯有點不理解,並不是她不認為自己沒有錯誤,而是夏母從小就寵愛她,從不輕易責備他,而這次說是責備,更像是兩人覺得無法麵對江暖的父親。
“江先生不僅是大文豪,更是我們的恩人,東省的救星。”
“一年前東省大旱,如果不是江先生開放糧倉,救濟窮人、將糧食低價賣給農民,恐怕東省死去的人要成倍增長,他更是放下讀書人的傲慢,總和整個東省的商會一起幫助整個東省度過了難關,甚至和汴京政府斡旋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救濟金,全部用在了災民的身上,這樣的人是值得我們一生尊重的啊!”
“你就不要出去了,東省也有女校,我發覺這些年一直放任你去那些國家,學習新思想,眼界倒是開闊了,但是作為種花人的道德你不能丟啊。”
夏父說不是說很嚴厲的話,自己的女兒從小就聽話,出去見見世麵她也是認同的,可誰曾想不過短短幾年,她竟然連禮義廉恥都拋擲腦後了。
“父親,我錯了。”夏菲雯重重的跪在了夏父夏母的麵前,也許之前她也覺得自己錯了,但她從不認為自己不如江暖,可現在看來,在麵對丈夫所謂的真愛能保持那樣平靜的態度,那樣的涵養,江家的教養可想而知。
反而是自己,自己做了什麼蠢事,雖然是想道歉,但是卻上門直接找江暖,恐怕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的行為完全等同於挑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