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身份的人,勸說的效果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劉邦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畢竟崛起於草根階層,沒那麼多窮講究,尤其是跟他出來打仗的,基本上都是發小或者朋友,在這些人麵前沒有裝腔作勢的必要。
但是,劉邦對於張良倒是異常尊重,張良進殿之後,他才發覺自己衣衫不整,還沒等張良開口說話,劉邦擺了擺手,說道:“先生稍等,我先去換個衣服。”張良倒是沒覺得有啥異常,跪在地上的樊噲倒是覺得奇怪,自己這姐夫向來是個沒啥禮貌的人,之前有儒生來見他,他不待見就算了,還把人家的帽子拿下來往裏麵撒尿,邊尿還邊破口大罵,怎麼遇著張良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樊噲完全不能理解,但大受震撼。
劉邦倒是沒讓張良久等,很快就換好衣服出現在二人麵前,還特別貼心地給張良安排了座墊,至於樊噲,劉邦還讓他繼續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劉邦打了個哈欠,對著張良說道:“先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張良笑了笑,答道:“其實也沒別的事,有日子沒向您彙報工作了,最近鹹陽城裏可熱鬧了,您知道不?”
劉邦一聽來精神了,心裏想:好家夥,原以為自己在宮裏酒足飯飽,沒事兒還能搞點兒娛樂活動,這已經是享受生活的天花板了,萬萬沒想到這鹹陽城裏還有好玩的地方,簡直是失策啊。劉邦趕忙問道:“最近我這身體一直不太舒服,沒怎麼出過門,先生趕緊說來聽聽啊!”
張良說道:“最近鹹陽城裏有兩件特別熱鬧的事兒:一是城裏人都在傳頌子嬰的英勇事跡,說他犧牲自己,挽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還把政務的重擔都交給了一個賢明的人,但是吧,這人好像有點要走混賬皇帝胡亥的老路,天天在宮裏窩著,他們都覺得子嬰看走眼了;二是最近城裏多了一大群款爺,他們把秦宮的國庫都給搬空了,沒事兒就去逛娛樂場所,喝多了就打架鬥毆,鹹陽令也不敢管,街上那叫一個熱鬧,老百姓都懷念之前治安好的那個時候了。
張良說話得時候,劉邦麵色平靜,內心實則相當不忿,略帶輕佻地說道:“真有這麼嚴重?”
張良看著劉邦,麵色凝重地說道:“沛公,現在的形勢很危險,項羽隨時可能入關,可以說是危機四伏;況且秦二世就因為貪圖享樂而亡,秦國人都恨他恨得牙癢癢,現在您如果再步他的後塵,我們得不到關內人的支持,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一敗塗地。”
劉邦聽完張良的話後,沉默了片刻,還時不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站起身來,衝著張良深鞠一躬,說道:“劉季受教了,先生放心”。張良一看,笑了笑,心裏想這真的是響鼓不用重錘,起身回禮後,就自行離去。
劉邦看著張良遠去的背影離開後,目光落在樊噲身上,他這位妹夫還在地上跪著等他發落,劉邦用腳輕輕踢了樊噲的屁股,說道:“你在這兒幹嘛呢?還不趕緊滾?等我請你吃飯呢?”
樊噲一聽,這算是死裏逃生了,趕緊磕了個頭,起身就往外跑。
劉邦突然大喝一聲:“站住!”
樊噲聽到後心中連連叫苦,隻能折返回來,聽劉邦發落。
劉邦笑了笑,說道:“沒別的事,你去通知一下大家,收拾東西,近期準備拔營;這活兒幹好了,我回頭單獨請你喝酒,去吧!”
樊噲一聽,如釋重負,連連點頭,便一路小跑出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