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47分,一輛警車疾馳穿過澤海市中心大道,伴著疾風呼嘯駛入市局刑偵總隊大院,惹起一片塵埃,似乎每一粒都附著了隱隱不安的焦慮。
坐在副駕的便衣女警微抿薄唇一言不發,骨節分明的纖長細指來回婆娑著下顎,太過出神思考,以至於眉梢緊皺出深深的川字紋,本就明亮的雙眸,此刻更是炯炯有神的盯著擋風玻璃外的漆黑夜空。
助手喬裕欽將車熄火,劃破午夜擾人安寧的馬達聲終於消停。
“老大?”得不來回應,他隻好推了推對方的胳膊,語調輕鬆些許:“嘿!在想啥呢?”
被陡然喚回思緒,江查終於舒展眉心,偏頭盯著斜前方零星亮著幾處的辦公樓,臉上浮起疲憊的神色:“辛苦你送我一趟,趕緊回家休息。”
“要不我陪你上去?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崔科長。”喬裕欽試圖想要留下來。
江查剛下車便刮起一陣妖風,拂亂了她清爽的短發,也打破了去留的話題,她臉色一沉壓低了嗓子:“不用,你回去吧。”
“那行你千萬別熬大夜,明天夠我們忙的喏接著。”
話音剛落,從車窗裏飛出一罐咖啡,江查眼疾手快穩穩接住,還沒來得及道謝便又飛出一罐,好在她身手敏捷及時接住,再當回神時,喬裕欽已經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辦公樓的廊道裏映著安全出口幽綠陰森的光芒,江查單手夾著牛皮卷宗,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裏步伐緩慢,伴著瓷磚發出時重時輕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間,氣氛變得愈加詭異。
放眼望去,獨有一間辦公室燈火通明,江查拿著卷宗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褲腿。
輕扣房門,坐在辦公椅裏的男人已經等的很不耐煩,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還以為你打算讓我一整晚都耗在這裏,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藍菲懿還在手術室裏搶救,事情鬧得挺嚴重,自然需要時間仔細調查。”
受到質疑,江查麵不改色,隻把現場收集的資料送到男人麵前,順便又將飲料壓在了卷宗上,隨即拉開椅子坐定,繼續解釋:
“明天的新聞肯定都是跟藍氏集團董事長遭遇車禍有關,局裏應該做好麵對媒體的萬全準備,不然麻煩隻會層出不窮。”
科長起開罐子喝上一口,接著取出資料粗略的掃上幾頁,語氣異常的輕蔑:“哼對外公關的事需要你瞎操心嗎,聊案情。”
“通過報案人還有目擊者的簡述,車禍發生後,肇事者趁亂綁架了同在車內的尤非凡,我們需要進一步調取監控記錄,追查肇事車輛的行動軌跡。
暫時還沒找到作案動機,不過根據前段時間藍氏集團股票波幅持續異常的情況,沒過多久老板又出了車禍,在我的認知範疇裏,所謂的偶然都有著必然的聯係。”
“你的意思是肇事者蓄謀已久?你是第一天搞刑偵嗎,拿不出證據找不到線索,你憑什麼來判斷跟藍氏集團有關,憑你的小聰明?
藍氏老板出這麼大的事,怕是要驚動市裏領導,不然我也不會半夜三更跑來這裏傻等你的結果給你三天時間解決麻煩,若是找不到肇事者,誰都沒好日子過!”
科長毫無緣由的訓斥,並沒有影響江查喝咖啡的心情,此刻,她滿腦子都是藍菲懿全身血淋淋的模樣,車禍蹊蹺處處都是疑點卻又毫無頭緒,感到棘手,但麵上依舊是掀不起風浪的平靜:“明白。”
奈何,三日之期早已過了時限,案子卻沒有太大的進展。
洗手間裏的潺潺水聲掩蓋了外麵世界的嘈雜,江查捧起冰冷的水撲在臉上,試圖想用這樣的方式洗去神經深處的疲態。
她弓著身子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子裏麵色蒼白的自己,即便沒有過多的表情,但若是眼尖的人,還是能察覺出此刻的她很不在狀態。
突然,門外傳來喬裕欽的催促聲:“老大!會議室的領導都到得差不多了,記者也都到場,趕緊的吧免得科長又找你的茬。”
江查有條不紊的係好領帶,雖然身板並不壯實,但她的腰背格外筆挺,撐得製服配套的襯衣毫無褶皺,走出洗手間,瞥了喬裕欽一眼沒有吭聲。
喬裕欽實在受不了了,急忙扯過搭在她胳膊上的深藍製服披在她的肩頭:“姑奶奶,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不緊不慢,算我求你趕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