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帶著記憶轉生是不是一件好事,我會堅決地否定他。
不像轉生在魔物大迷宮裏的蜘蛛子那樣悲慘到連人都不是,但我至少能夠確定這裏也不是什麼平和的年代。伴隨著隱約從父母口中聽到“戰爭”“突襲”“談判”等詞,一股危機感陡然爬升。
先不提為什麼這個世界也在使用日語,我深知若想活下去擺脫炮灰的身份,力量才是第一要素。
可惜我在第一關就被卡住了。
因為父母很疼愛我,可能是出生時的艱險,現在就連走路也都是能抱著就抱著。
“輝夜,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父親大人把好不容易偷爬出來喘口氣的我抱了起來,粗糙的織布磨蹭著柔軟的臉頰,很快就紅了一片。
許是男人固有的粗心和戰爭的忙碌令其無暇注意這些許的小細節,他沒發現我的臉頰已然紅腫一片,甚至還伴隨著細微的血絲。
我打量著今生的父親,一頭柔順的黑色短發披散在腦後,黑眸溫潤又寬厚,長相也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可惜一看就不是什麼很厲害的人。
看來隻能希望以後自己再努力一點,爭取能夠把父母護在羽翼之下了。
不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的發色與父母完全不同,像是得了白化病,可有力的四肢證明自己並非是一個病人。
大概是基因突變吧,我並沒有把這個特別之處放在心上。
“司君!”耳邊忽然傳來了母親的聲音,身體一瞬間騰空,下一秒又落入了更加溫柔的懷抱,“你看看你!輝夜的臉都紅了!”
緊接著是父親的賠笑:“哈哈,是我的錯,別生氣了,禮美。”
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啊。
可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我長大的那一天,噩耗傳來了。
我的父親戰死了。
“母……母親……”我用嬰兒發育不完全的聲帶呀呀囈語著,一邊握住了母親的手指。
隻有一歲多的我無法抗拒作為嬰兒那脆弱的身體,即便覺得自己此時能夠蹣跚著走路已然是絕佳的身體素質了,可短小的手臂依舊無法把痛苦悲傷的母親擁入懷中。
似乎是聽見了我的呼喚,母親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何其悲愴的麵孔,她勉力勾勒出一個微笑,卻實在費勁。她已經哭不出來了,長久未進食也未喝水導致嘴唇幹裂,臉頰兩側布滿了幹涸的淚跡,雙目充斥著血絲。
她張開懷抱把我死死抱住,臉埋在脖頸中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熾熱的憤恨。
女人還在嚎啕著,她聲音沙啞卻有力,“對不起,輝夜,對不起,媽媽想去報仇啊。”
一年後,我平靜地目送她離開了這個家。
一周後,我失去了母親。
母親死亡的消息傳來的那天,是一個雨天。
死於起爆符所以屍骨無存。
據說是看見了那個仇人,自殺式襲擊的。
我並不怪她,因為我知道她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在照顧我,很努力地在訓練,很努力地在克製那股恨意不在我麵前展現。
參加完葬禮的我渾身濕透地被接到了老頭的家裏,並不是我沒有打傘,隻是傘被母親放在了櫃子裏,夠不到。
於是他沒有再多說什麼,沉默地拿了塊毛巾扔在了我的頭頂上。
幹燥的毛巾吸飽了水分,有點沉重。
我胡亂擦了把臉,隨後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白發的老頭,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我想成為忍者。”
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我又不是哪裏來的高美德君子。
笑話,老子就是要報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