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朗麵帶為難之色,應道:“葉兄以為我不想這麼稱呼殿下嗎?非也,實在是你我身份不同。葉兄出身葉家,有葉大將軍這樣的父親幫襯著,又是在軍營長大的孩子,日後非得從武不可。即便是當著陛下的麵和殿下交好,那也沒什麼大事。可我卻不一樣了。
“在下本來就是平頭百姓家出身,三年前家中還因為地方官吏挾私報複,不明不白便被牽連進了所謂‘前朝讖言’的大案,你叫我怎麼敢擅自更改對殿下的稱呼?縱然是有殿下首肯,在下隻怕也不敢為之。”
葉玨聞言,雖然心中有幾分明白他的意思,但細微處卻也還有幾分糊塗,不過他深知這位朋友揣測之能,也知道些他家中往事,搖了搖頭,便看向秦王道:“王上將軍,這可不成話啊,越朗和我總有十幾年的交情,如今若隻是我和上將軍交好,心中總覺別扭。再者說,此次奉旨出兵,上將軍是主將,我是副將,他是監軍,哪有主將副將行事,卻把監軍扔在一邊的?”
秦王聽他這般說,臉上終於綻開一抹笑意,對葉玨點了點頭,說了聲:“君鏑,這就是了。”此時以葉玨的表字相稱,可見心中親近之意。
又對越朗續道:“卿家,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三年前的一場大難,讓你從此行事謹小慎微,我也並不想怪你。但是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一個想法,便是再次光大越家。因此這三年你棄武從文,苦讀國律,企圖以科舉之道進身,但是你現在想想,父皇為何放著這麼多人物不用,偏偏點你這個新科探花來做監軍?
“再有,你今後要做的事情,就眼下而言,恐怕天下隻有我和君鏑願意幫你,此時你若是再推脫,難道一定要惹翻了我,而後再去求助現在朝堂上的一些衣冠禽獸,這豈非是舍本逐末?”
眼見越朗還是一臉苦笑,不肯改口,但他眼神中已有些動搖的神色。
秦王便又道:“當年父皇取天下,殊為不易,從龍眾臣中,有六家功勞最大,於是開國之後便被封公爵,以至於至今民間有諺雲:王宮多壯闊,知秋一葉白,司馬歸龍駕,萬裏盡朝來。便是在說開國六家國公。
“不過你此時細想,當年與父皇生死相托的良才之中,也並不乏苦出身的人物,日後不是也照樣高官厚祿綿延子孫?我知道,這話說得狂傲些,但是你們二人和咱們麾下這一千二百親衛,都是我信重之人,我也不想事事都瞞著你們,日後我若成了國之強藩,難道還不能讓你們也得償所願麼?
“當年越家之事,不光君鏑知道,就是小王我,也頗有耳聞,卿家這幾年苦心孤詣,到如今終於得中探花,難道小王就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看,隻怕不光我明白,有些其他人,隻怕也看出了七八分,常言道猛虎不敵群狼,縱然卿家嘔心瀝血,可是一人之力,又豈能那麼輕易地就將有些人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