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七章 止息幹戈(1 / 2)

思慮及此,完顏宗輔駐馬停步,手中鎏金大鉞一鬆,周身氣芒消散,點頭道:“秦王說的不錯,為將帥者豈能隻管自己功成名就而不顧國家根本、不恤將士性命?今日貴我兩軍就此止息兵戈,各自退歸本國疆界,自然不難,但在下還有一個疑問,望秦王不吝賜教。”

頓了頓,又開口道:“在場的北戎之將士進退,我做得了主,敢問秦王,你也做得了焱朝將士的主麼?”

顧霄霆年少俊朗的臉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轉頭看向身後的焱朝將帥,隻見他們臉上盡都是嚴肅整齊的神色,但在葉瓚、孟元敬、葉玨越朗等數人的眼神之中,卻透著一股擔憂和關切之色。

此時他的心中其實甚為矛盾,蓋因焱朝開國以來,為防止武將做大而生不臣之心,特在律法中明文規定:凡負統兵之任者,不得私自定戰和大計,縱是親貴,概莫能外。顧霄霆身為皇子秦王,自然知道這條規矩。

但想到自兩國交兵以來,種種跡象表明,這次兩國軍爭並不像是明麵上的那般單純。時至今日,甚至還有潛藏在郡城之中悍然叛變的將領,由此可見,北戎國內在事前已經做了很多準備,而朝中君臣卻未必能盡知。

顧霄霆也曾讀過兵法,知道所謂“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絕非虛言。可以如今情狀來看,本朝將帥諸人很可能連同僚是敵是友都未能全知,如此豈能安心作戰?

顧霄霆暗自一歎,盲人騎泥馬,夜半臨深潭,安以長久稱?更要命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焱朝各部將士攻不敢全力出兵,守則要嚴密清查內部叛軍,若戰事曠日持久,則這種情況也會更加嚴重。兩國之爭,原本勝負便在五五之數,若不能先拔除敵軍楔入自身的那些“釘子”,焱朝近十萬將士便如一個受了內傷的人一般,無論是精力、體力,還是速度、力度,都會受到非常深重的不良影響。

終於,顧霄霆還是開口了。

“將軍放心,孤家向來不做無謂之事,若是不能做主,便不會有如此之議,不會做如此之想。而如今在其位必然謀其事,所慮者無非在於兵凶戰危,士卒不遠千裏轉戰,將帥夜以繼日用心,若對於雙方均是有害而無利,則我等又做它何來?

“將軍是北戎親貴,孤家是大焱秦王,自然都需以珍愛子民將士為重,以各人名譽為輕,倘若隻是為虛名而動,於國於己都全無好處可言。孤家毋庸諱言,貴我兩國,甚至是孤家與將軍,在日後必有涉及國運之戰,必定有沙場再會之日,但不是在今日,也不是在此時。”

完顏宗輔聞言,沉默良久,終於還是舉起自己的鎏金大鉞,下達了全軍整合後撤的命令。

號角長吹,馬蹄清越,經曆過這一場飛蛇原血戰後,殘存的數千北戎精騎有序地聚攏為一個巨大的梭形陣勢,終於緩緩向北撤退而去。在陣勢的最後,負責保障全軍安全的正是完顏宗輔親自率領的五百重騎親衛——他雖然也對顧霄霆方才所言心有所感,但終究還是不那麼信任焱朝人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