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瑱聽兄長此時說出這話,倒似是有些始料未及。
按說她是女子,又經常不在都中,何況男女有別,更別提她身為一國之公主,自然也沒什麼機會與陳軒波相識。可是其人於音律一道上的名氣實在頗大,又是高水寒的親傳弟子,再加上此人文采精華,二甲頭名,就算未曾相交,以前卻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又聽得葉玨答道:“我倒是一時間把這位才子忘啦,倘若能與他好好把酒拚醉一次,我可不光要了解他的文墨功夫——久聞他的‘紫皇動’內勁催發樂曲不同尋常,我自然不能錯過。”顧瑱聞言,頓時興味大起,妙目閃爍,搶著問道:“皇兄,傳聞此人奏樂能傷人於無形,有‘催七情,傷五髒,轉陰陽’之力,可是當真?”
越朗輕咳一聲:“公主且慢好奇,我與陳兄弟有過幾麵之緣,但卻也從來沒見過他演奏傷人之樂。我曾經問過緣故,他隻說人命關天,不能輕忽,所以如非必要,他是不會輕易動用這等功夫的,但據我觀察,他的內勁真氣都是上乘,以我所見之人中而論,隻怕當推第一”
說著,越朗偷偷看了葉玨一眼,又道:“隻是他不喜與人爭強好勝,即使內功強勁,也不常與他人相鬥,公主若是想活動筋骨,我勸千歲還是直接找君鏑這等人物來的幹脆些。”
葉玨聽越朗前麵幾句話說的公正合理,見解真實,正自傾聽,忽而聽到最後一句又將自己帶了進去,當即不滿道:“你自己說你自己的,幹嘛又要將我扯進去?再說了,我這腿腳上的傷可還沒好利索呢,可沒法陪咱們公主千歲比武較量。”
說到這裏,他心中確是又升起了一股沒來由的、想要與陳軒波這等文人雅士一爭長短的心思,口中的言語便再也說不下去。
顧瑱秋波流轉處,見葉玨麵上神色似有不豫,想到他腿上所受傷害乃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來,便也住了口,隻是眼光中流露出歉意。
秦王顧霄霆隱隱知道自家妹子的想法,連忙接過話頭道:“今日我等總算是一隻腳邁過了這個門檻,要約陳軒波夜宴,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也算是難得的機會,隻是此時即便趕到他的住處,也要時近正午。倒不如咱們索性找個地方多等一會,待用過午膳之後,略歇一歇再去相請。”
幾個人想了一想,都覺得秦王所言甚是,他們幾人若此時前去相邀,一則顯得並未準備、火急前往;二來素聞陳軒波此人甚為高潔,與世俗常人不同,至他下處時若是正巧趕上打擾他晝寢,聽說他可是不問天地便要趕人的。
以秦王為首的數人一路出了宮城,先是彙合了原顧瑱所部人馬,安排在何處紮營待命,而後便回到了秦王自己的府邸。隻是昔日顧霄霆開府治事時,可真稱得上是門庭若市、各色人等來往不絕,如今有消息傳說王府要“暫閉”,此地一時可就門可羅雀了。
葉玨久在王府,自然知道往日光景,此刻轉頭四顧,冷哼一聲道:“世人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獨行道義的少,今日看來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