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中傅燮年紀最小,但現在反而是最為年輕的那一個成了被關注的焦點,且以各人經曆而言,傅燮極少有過這般情形,難免心下緊張。
不過好在他到底已經參加過了殿試的考驗,自我調整的能力還是有的,幾個呼吸過後便已然恢複了平靜。
他先是挨個看了看眾人的神色,繼而輕吐一口氣,展顏道:“諸位其實大可不必擔心,我看太子殿下北疆此行,雖然信心十足,但是未必就能比當日的秦王殿下做得更好。”
一旁的越朗微皺眉頭,原本陰惻惻的麵容似乎又變得青白了一些,插口說了一句:“隻怕人家是真的能獨成大功。”
傅燮聞言也不立即反駁,反而又道:“從目下傳出的消息來看,太子殿下固然有成竹在胸之態,但是凡事可不是有了信心就可以真的成功的。”
見身旁眾人聞言都是若有所思,不覺點頭又道:“小弟先來說說太子殿下的信心到底來源於何處。”
“想行軍作戰而能勝人者,所能憑借者無非有三:其一便是以力為勝,自己麾下的將士勇武絕倫,遠超同儕,甚至冠絕天下,打起仗來自然幾乎無往不利。但是想來即便是太子殿下自己,也不敢說東宮十二衛的能力要比目下北疆的十萬將士更強,更不至於認為自己的個人能力可以超越葉大將軍等人。
“其二便是以勢為勝,在大勢所趨之下,出兵征伐就如巨石震落、飛瀑直泄,敵人雖然凶頑,但無法阻擋大勢所趨,自然便會敗北。然而如今我朝與北戎對峙拉鋸,實無一方敢說自己已然穩占上風,據有大勢,那麼僅憑將前線主官換成太子殿下和邱淇將軍,依在下看來,即便能有效果,隻怕也變化不大。
“一旦拋開前兩種方式,那麼太子等人若想取勝,就隻剩下了第三種可能,便是以術為勝。不過據小弟看來,若論尋常的統禦兵馬、克敵製勝之術,非但我朝之中尚無可以超越大將軍與孟驃騎等人的英傑,就是放眼天下,隻怕也並無幾人能夠做到。既然尋常法子都不可行,那麼太子與邱淇將軍,便隻剩下所謂的‘出奇製勝’一途了。”
他說到這裏,一邊的陳軒波接口道:“小兄也做此想,隻是出奇製勝一道,實在讓人難以測度,以當下兩國之局勢而論,我卻想不出還有什麼旁人想不到的奇特法子。”
傅燮搖了搖頭,續道:“若是咱們能夠想到的法子,恐怕他人也未必就想不出來,兩國交鋒,身在疆場之人又有哪個不想克敵製勝?所以這種法子隻能是旁人無法預知的一種方式,否則他人早已便用在敵人身上,也不必太子殿下親自出馬了。”
顧霄霆耐著性子聽到現在,卻又聞傅燮說太子的應敵方案是旁人無法預知的,麵色一變道:“師弟,既然我等皆無法預知太子兄長如何迎敵,那麼今日的商討又有何益?”說著右手在身邊茶幾上一擊,意興闌珊。
然而傅燮卻是神色不變,隻是接著說了一句:“雖然我們如今誰都無法預知太子殿下將要采用的應對方式,但是略加推測,倒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