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完顏宗輔和耶律川二人帶領部分殘兵敗將逐漸越去越遠,而他們吹響的號角隨風傳來,尚在營中的大部分北戎人馬聽聞其聲,也能自發地去尋主將一同退歸。漸漸地,在營地之中的人越來越少,而原本的嘈雜也漸漸平息,時已過半夜,而這一場突然發生的變故,也終須宣告結束。
傅燮與夏侯和兩個年輕人的心也漸漸放鬆下來。繼而便是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在心中湧起,想到今夜自己能夠參與這樣一場痛快淋漓的大勝,當真可算得上是不枉此行了。
此時嶽萬裏已奔到楊君愛身旁,先是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確定這位侯爺確無傷損,接著方才笑道:“將軍,今晚這一仗打的好痛快,我軍幾無傷損,而敵軍數萬之眾,隻怕能活下來的不足六成。”
夏侯和聞言心中微覺奇怪,想方才敵軍雖然大亂,但無論是自己等人也好,還是嶽萬裏所領的數千援軍也罷,其實對敵軍的殺傷都甚為有限,而敵軍足有數萬餘眾,怎麼能斷定傷損竟會如此嚴重?
似乎是看出了他內心的疑惑,楊君愛主動說道:“今夜一陣成功,直接殺傷的人數倒在其次,北戎大軍的軍需輜重幾乎算是被咱們毀了大半,這才是最主要的功勞。我方才算是放了耶律川等人一馬,並沒有彙合萬裏所部再行追擊,也正因為此。
“你們想想,北戎的將士們是精銳之師也罷,是殘兵敗將也好,總歸是要走路,要禦寒,要吃飯的,眼下他們的軍需輜重已然損失不小,那麼在饑寒交迫之下,他們今後的日子,可能好過麼?自北寧郡到暨陽郡,他們隻走了三天,但今番原路返回,我瞧他們就是花上十日,也不見得能走的完。
“況北戎將士們經此一變,多有帶傷,這些傷員必然也需要更多的物資,才能保證他們的生存。你們猜猜看,他們這時候兩手空空,又拿什麼來供給軍中傷患?”
夏侯和微微頷首,繼而卻又微微搖了搖頭,再度開口道:“侯爺,北戎本是蠻族,隻怕他們一路歸去,物資不足之下,他們在沿途各處便又要搶掠地方百姓。若是因為咱們的勝利而導致本國百姓受罪,恐不是好事,敢問侯爺可有相應對策麼?”
嶽萬裏搶在霍山侯前頭笑著應道:“這位小兄弟盡管放心,今日天晚,不便行軍,自明日,起在下便會自帶兵馬,前去沿途做出銜尾追擊的架勢。北戎新敗,一時多為驚弓之鳥,若見我軍趕去,他們必然會想著早些回歸本國,哪裏還有膽量和工夫能去劫掠百姓?”
一旁的傅燮聞言,忽然想到了一事情,接口道:“嶽兄雖有侯爺相借的兵符印信,但不得主將之令,自行調兵,縱然獲此大勝,恐怕”
楊君愛擺手止住傅燮話頭,笑道:“不打緊不打緊,自從萬裏從軍以來,他做過的事情還多著呢,本爵隻因他行事不違大節,又常常能隨機應變,擴大戰果,所以也早就習慣啦。若非如此,軍中校尉多矣,我又怎麼會單點萬裏來接替我的指揮職權呢?至於軍中的有些規程本爵用兵,向來便是這般,我不看他到底是不是能夠死守規矩,隻看他能不能在不違大節的前提下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