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暨陽郡中的焱軍將士們本想著,趁著今夜打了一個大勝仗,應當好生慶祝一番才是,可不知怎的,不過一會的工夫,校尉嶽萬裏便到了軍營之中,點起了一千兵馬,就此出城。
因他走的甚急,不曾細說緣由,故而餘下的眾將士不免都多有猜測,誰知還不等想出個子午卯酉,熾焰軍主將楊君愛也回到了營中。按說今夜獲此大勝,即便主將回來,也應有個歡樂神色,然而此時的楊君愛麵如寒霜,也不言語,便獨自進了中軍帥帳。
各人因見他神色不好,故而誰也不敢多問,隻能小心伺候,也就是了。所幸楊君愛向來愛兵如子,從不欺壓麾下部屬,所以眾軍雖然心中疑惑,倒也並不十分害怕。
哪裏知道這一夜的事情竟是一件連著一件,聽說過了沒多久,傅燮與夏侯和二位新科進士也從郡守府中出來了。這二位更是古怪,自去尋了安歇之所,竟是並不回自己帳內休息,消息傳來,各人心中的疑慮便又多了一分。等到再去打聽,雖然仍是不知備細,但是卻有說法道是今夜這種種事情,都與太子有關。
眾將士各自狐疑之下,又不敢去向有關人等打聽詳盡,誰知道這件事到此還不算完,等到第二天清晨,主將楊君愛便叫來幾名親衛,讓他們將一封緊急軍報傳往帝都。
當此之時,因為北寧郡等地已非焱朝所有,暨陽郡一線便成了實際上的國境,前線軍報傳出,又有哪個敢怠慢?
按照焱朝規矩法度,凡事前線將帥向帝都所傳軍報,都應按照六百裏加急,盡快傳至皇帝手中。此時又正逢兩國交兵之際,相關人等自然更是盡心竭力,於是不過數日之後,楊君愛所寫的這一封軍報,便已經擺在了皇帝顧秉業案頭。
其實在這一封軍報之中,楊君愛也不曾誇大事實,更不曾趁機告太子顧霄清的刁狀,隻是將自己抵達暨陽郡之後所曆之事如實寫明,並在最後提出,現如今前線將帥之中,已有上下失和之虞,希望陛下聖裁此事。
顧秉業是馬上得江山的皇帝,絕非蠢笨之人,雖然這一封軍報之中,並未說太子任何一個不字,但仔細思量之下,皇帝自然能大致明白前線的處境,也能明白楊君愛所要向他表達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顧秉業能夠明白這封軍報其中的含義,所以此時的他,才會更加生氣,暗道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太讓自己為難。
自古以來,但凡是軍中將帥不合者,難有取勝之機,況且北戎日前雖遭慘敗,但是尚有元氣留存,不能大意相待。
可偏偏這個時候,太子卻又鬧出這等事來,且不說楊君愛等人方甫得勝,已經為焱軍穩住陣腳,所做應對也並無差錯。即便他們所做部署真有所疏失,作為一國儲君的太子,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與軍中主力將校鬧出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