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以來,顧霄霆一直在忙著整理和安排自己秦王府的僚屬,蓋因當初的那些人手幾乎走了個一幹二淨,所以此時便不得不從頭開始。
所幸如今府中除越朗之外,又多了劉道和、陳軒波二人,幾人一同挑選、甄別、安排,總比一己之力要來的又快又穩。而兵事方麵則照舊由葉玨去負責新兵的招募、遴選、訓練,所不同的事,如今劉道和也不免要進行協理,常言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商有量之下,自然也不複舊日那般無人相助、調和。
在這幾日之間,顧霄霆更發現了一樁奇事,這位劉道和先生雖然對美食佳肴十分熱衷,但若是細論起來,他在秦王府供職之時,竟是沒有吃飯的時間。皆因為這位先生有一樁他人不能及的本事,能夠在大快朵頤之際,尚自耳中聽聞諸事,心中籌算,口中作答,手上除了拿著用餐之外,尚能提筆批示眾務。
初時秦王擔心他一心多用之下,難免會有所疏忽,但是監督了幾日之後,卻發現劉道和竟是能將每件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驚詫之餘,也就放下心來。
也正是因為有了劉道和這等天賦異稟之人,此時秦王府的內務確與此前不同,不僅明白通暢,少有不決,而且果能兼顧各方,深孚眾意。如此一來,知道劉道和口腹之欲甚盛的顧霄霆,這幾日竟是淪為了秦王府庖廚之首,甚至不惜親自前往集市,采買罕見食材,命庖廚精製以後送到劉道和跟前。
當傳旨的小黃門來到秦王府中之時,驚訝地發現,堂堂秦王,竟然在以皇子之尊,正自親選鰱、鱅,說是今夜府中要加一道剁椒魚頭。瞠目之餘不禁感歎,秦王果然非常人可比,相比於自視甚高的太子、文辭華美的齊王,醉心武事的平王諸人,這位二殿下到真像是一個普通的持家之人了。
不解之下,便有一個小黃門大起膽子,上前問道:“殿下這是所為何故?皇子府中,難道連一位能挑選鰱鱅的廚子都遍尋不到麼?何況人家都說君子遠庖廚,殿下又何必在這事情上親力親為,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有些人便要說殿下粗鄙了。”
顧霄霆正自埋頭精選食材,待到聽聞小黃門詢問之語,方才抬起頭來道:“當初父皇立業,篳路藍縷,終定大國之基,殫精竭慮,才成皇朝之本,我身為皇子,時刻銘記在心。如今我尚做不得什麼大事,便在這些小事上多下些工夫罷了。至於所謂的‘君子遠庖廚’之語,那是先賢說君子應當以仁愛為先,不能見戕害之事的一個比喻而已,並非是說當真不能親自下廚。好啦,二位黃門今日來此必然有要事,敢問可是父皇有什麼旨意傳下麼?”
小黃門聽他這般說,方才收回心思,肅然道:“秦王殿下,陛下有口諭,讓殿下速入皇宮,有要事相商。”
秦王聞聽此言,一邊臉上帶笑,一邊從腰中摸出一塊銀錠,遞與那位黃門,道:“有勞相告,但不知今番父皇讓小王去宮中,所要想談的是什麼事務?若得相告,我也好做做準備,不至於到時張口結舌,無所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