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太子顧霄清在青麟宮中、在太子妃歸新月身上“縱橫馳騁”,近似瘋狂地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憤怒的時候,身在暨陽郡裏的秦王顧霄霆自然對在帝都之中發生的這件事情一無所知。而此時擺在他和楊君愛等人麵前的,是暨陽郡及其周邊一線各地,變得越來越複雜的情況,還有那些漸次到此的北地流民。
當初暨陽郡中的軍民自發大規模南逃時,所離開之人大多是焱朝的邊民,因此南方其他的各州郡如要接收安頓,相較之下還算是比較容易。可是如今到暨陽郡來的流民之中,卻是既有焱朝其他地方的民眾,也有如慕容氏族一般請求南附的北戎之人。
如此一來,是否接納、如何接納這些外來民眾,秦王等人對此所采取的決定,便顯得尤為重要。畢竟目下暨陽郡已然成了現在北戎與焱朝的對峙分界點,若是秦王等人貿然大肆收留各地來人,先不論朝廷是否會因之生疑,誰又能確保彼等之間沒有北戎國中刻意派遣而來的人呢?若是當真有敵國細作在內,那麼暨陽郡接收的人丁越多,隻怕將來對暨陽郡便會有越大的不利。
鑒於如此想法,秦王與霍山侯二人自然先要詢問劉道和、王景略、葉玨、嶽萬裏、越朗、傅燮、夏侯和等諸人的意見和建議。
然而當顧霄霆和楊君愛向他們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劉道和便率先出列,拱手而言道:“殿下,昔日前朝光烈皇帝據濁河以北而安心奠基,本朝當今陛下守雍、函而終至創國,皆深根固本,以成功業。可見古今凡欲成大事者,必先得其基本,而後事可望成,未有身無立錐而成器者也。今殿下意定北疆,自然應當先立重鎮為核心,而後徐圖發展、招賢募勇,事乃有成,非他途可致之。
“今我軍已據之暨陽,北當外寇、南抵白壁、東依龍門、西靠靖塵,實為要衝之地,不可棄之以尺寸。而若為北戎得之,則彼幾可直入白壁關,到時我朝千裏之土,極難複得,是以殿下如欲成功業,則必先安定暨陽為上。”
一旁的王景略雖然隻是新至之士,然而他本是常年遊曆北疆,且又是安居於盈昃穀中,論起對北境的熟悉程度,尚在劉道和之上。此時聽劉道和說完,也就此出列開言道:“在下原是新到之人,按理說不該在這些事上貿然置喙,但在下總算得半個北境中人,故而也有片言,想要奉於殿下,不知可容納否?”
顧霄霆親自將其請來,本來便是希望他能夠相助自己,共同守禦好這暨陽郡,此時見他主動出班建言,哪裏能有不允之理?當即笑著揮了揮手道:“先生是當地之人,自然比我等更加熟悉此處情況,再者,我與君鏑乃是先朋友、後主臣,先生既是君鏑母舅,算來也應當是我的長輩,請盡管放膽直言,小王洗耳恭聽。”
聞秦王有此言,王景略便也不再客氣,當即又道:“在下嚐聞,欲成大業者必以人為本,今殿下所在之暨陽郡本為人口繁盛之大郡,這一節無需贅言。而如今北戎之兵馬為霍山侯等人所算,軍資幾乎損失殆盡,如此一來,必然取用於地方民眾。北疆之地多為苦寒之所,無論軍民人等,均是生活不易,若北戎軍掠取過度,則自然會鬧得當地民難言生。如今暨陽郡外流民絡繹不絕,便是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