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號角伴隨著急促的步伐,成千上萬身著黑色甲胄的北戎將士由遠而近,終於趕到了完顏宗輔所部的數千殘兵左近。隻是目下那數千北戎精騎殘部將士的身上甲胄幾乎全然被鮮血染得或紅或紫,顏色不一,瞧來與新到的北戎兵馬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對於完顏宗輔所部將士而言,這一切在此時此地都已經並不成其為問題,縱然自己先前經曆過連番苦鬥,縱然此前自己身邊曾經倒下了無數的同袍。但是在這一刻,在援兵到達的一瞬間,自己總歸可說是重新看到了希望與光明,再也不必擔心自己終將身死人手、埋骨荒郊。
隨著北戎援軍的接近,即使如完顏宗輔自己,已然血染征衣、身帶傷損,卻還是不自覺地揚起了自己的頭顱,仿佛在這時,他才是這片戰場上的勝利者。
相較之下,嶽萬裏和葉玨的神情可就沒有那麼驕傲與滿足,畢竟他們此前的想法是將自己麵前的敵人盡數圍殲消滅,用他們的鮮血與生命,浸透自己的征袍、化入自己的功勳。
眼見敵軍援兵襲來,雖是尚未交手,但葉玨從彼等人數上判斷,這幾乎是北寧郡城中所能調派而出的全部兵馬,與完顏宗輔的殘軍會合之後,足有近兩萬將士之眾。
而自己與嶽萬裏兩人此時麾下將士僅有數千,哪怕在場的焱軍將士都是精銳勁旅,但若當真殊死相搏,隻怕還是要輸在敵軍手中。
想到這裏,葉玨麵色不善,側首向嶽萬裏說道:“兄長,先不論耶律川所部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等要在此處阻擊完顏宗輔等人,目下情勢已然如此,咱們又當如何收場呢?”
比之於葉玨此時的顏色變更,嶽萬裏到底是更加穩重,雖時下心中也是驚怒交加,但是麵上卻並不顯山露水。
反而微笑著向完顏宗輔抱拳道:“完顏將軍,恭喜你啦,今日是你賭贏了。不過在下到底當非庸手,我身旁的這些弟兄們也都俱不是敗軍之將,尚有餘勇,不知將軍是否還有雅興,與我等繼續糾纏下去,一決雌雄?”
完顏宗輔此時肩頭劇痛不止,疼得他不禁為之周身顫栗,連連倒吸涼氣,一時之間竟是連話都難以再說。趕到近前的耶律川見此情景,也不顧得自己身上尚有傷痕未愈,當先排眾而出,喝道:“嶽萬裏休要猖狂,你若是想尋個對手,不妨由在下接著!”
葉玨心中本來便已是驚怒交集,此刻重見耶律川,又聽他說話甚不客氣,不由得嘿嘿冷笑道:“姓耶律的,常言道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如今敢是傷勢已經好了,才敢如此跟我兄長這般說話?”
說著,也不管嶽萬裏如何回應,當先催馬上前幾步,續道:“咱們前次之戰尚未決出生死,不妨便在今日徹底做個了斷,也好讓我這碧蚺霜鋒上再添上些敵將之血!”
耶律川見葉玨劍眉倒豎,細目微眯,薄唇輕抿,但眼中精光氤氳,殺機大作,又想起自己此前曾與之交手落敗,縱然葉玨原本生得儀表不俗,耶律川也不敢輕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