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玨今番算得上是即時倉促而來,事先並未與任何人商議如何應對魏元昌,他適才的話傳到秦王顧霄霆的耳中,也讓其有些始料未及,眼神之中帶出來的驚訝神色絕無虛假。
幾人各自惑然中,腳步聲音漸漸近了,不過一會兒的光景,葉玨便出現在顧霄霆、魏元昌、霍無忌、陳子雲的視線裏。
舉目看去,魏元昌瞧著葉玨的麵容長相,頗與大將軍葉瓚有些相似,心中明白這必是大將軍的獨子葉玨。
隨之疑問又生,想自己從來未曾與大將軍有不睦,為何他的兒子方才要如此評判自己?
顧霄霆倒是看出現下葉玨麵上有些疲憊神色,與往常的狀態有所不同,可自己一時間也並不明白他適才的言語是從何說起,更不曉得他現下的疲憊是否與魏元昌其人有所關聯。
但葉玨身入秦王府時日不短,顧霄霆對他的性情雖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總也算是在此間諸人之上,念及葉玨從來不是無的放矢的性子,自己便想要聽聽他是否尚有下文。
倒是一旁的霍無忌年歲較輕,又生怕葉玨所言讓魏元昌心中不忿,繼而對秦王也起了厭惡之情,便即開口說道:“君鏑兄長這話是從何說起?小弟素聞魏先生向日在帝都之中頗有名氣,算得上是一位言之有物的諍臣,你今日對他有此評價,隻怕不妥。”
袍服隨風飄舞,腳步依然不停,葉玨直到進入房內,方才駐足向秦王躬身抱拳行禮,隻是他身子尚未挺起,口中已然對霍無忌有所回應:“無忌兄弟這話隻怕是言過其實,以我觀之,這位魏元昌先生的能耐,隻怕遠沒有兄弟你所想的那般大。”
也不待霍無忌再次出言,葉玨的目光隨即轉向坐在客位上的魏元昌:“魏先生,小子雖是後學末進,但也聽說過些前人之語,有道是‘小人謀身,君子謀國,至於大丈夫者,則能謀天下’,卻不知魏先生謀的卻是什麼呢?”
在魏元昌的印象之中,葉玨出身於軍旅之家,縱然前番也曾有過金殿辯論之行,但其話題也不過是圍繞著軍爭之事展開,算得上是正對了他的所長,卻不料今日親見,卻有此言。
既已問到這裏,也容不得自己不答,可魏元昌張口之際,心中回想自己昔日所為,倒又確實應答不出葉玨的這個問題。
若說自己是謀身,可現今自己不過一個下野之人,無所依傍,所求之事並未有成,再者,按著焱朝成規,即便葉玨年歲輩分都小於自己,也要對其行禮,口稱‘大人’、‘上差’才是。
至於‘謀國’、‘謀天下’之言,則是更加不必提起,魏元昌向日雖曾經為皇帝顧秉業所器重,可這片焱朝的江山卻並非是因其所謀而興,更不要說天下之大,遠非一國一家。
心思轉處,魏元昌的麵色少見地尷尬起來,隻得將話題拉回到葉玨最初之言上,應道:“葉家小子,我是謀身也好,謀國、謀天下也罷,終究不至讓你評價為將好心當做惡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