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葉玨等人南歸淮州,依照各人本意,原是不想鬧得一路之上廣為人知,即使如葉玨這等心心念念忘不了要做鮮衣怒馬少年行的人,最終也隻在最初的數十裏間有此舉動。
現下眾人按轡緩行,隊伍間的劉道和心中,便已然在思考應當走哪一條路線,方能在盡量不為人所知的前提下,安然回返淮州家中。
劉道和身為飽學之士,自然知道古人曾經有言: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但是當這種機會真的擺在自己的麵前,卻實在不由得自己內心之中顧慮不多。
蓋因這些日子以來,秦王府一眾的風頭算是出得不小,尤其是在與太子顧霄清、將軍邱淇的對比之下,更是顯得一時無兩。
樹大招風,當此之時全心關注秦王府中諸人動向的旁觀者絕少不了,若是他們這一行人果然衝州撞府,大張旗鼓地南歸淮州,隻怕不等他們到達目的地,送至皇帝顧秉業麵前的彈劾折子便能堆成了山。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他們剛出暨陽城,要想從速南歸,隻能取道白壁關而行,一直要到岑州地界後,方才能有多種路線選擇。
時光在眾人的行進之中悄然流逝,但今日的驅馳在葉玨的心中與往日為了行軍作戰而行動感覺不同。
雖然自己思緒裏難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憂慮,可每當想起楊妙裳和林馨寧二女,卻又不禁為之歡暢,似乎自己原本的些許愁悶被那兩張明媚嬌豔的麵容所衝散。
回首望去,見佳人緊隨自己身後,每每回顧,便報之以微笑,饒是葉玨平素過的多是鋼刀快馬、長槍大戟,與敵軍生死相搏的日子,所修習的驍銳睚眥訣又會對心性有所影響,也免不得被她們的神情勾起心底那一份柔軟。
一行人座下都有良駒,而他們各自又都精於騎術,等到日薄西山、如火般姹紫嫣紅的晚霞仿佛是要將天際燒起來的時候,葉玨等人默默算來,這一日竟是行了近百裏之途。
以往葉玨隨眾行軍作戰的時候,並非沒有過如風般疾馳的經曆,可這一次,卻好像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趕路時心中覺得這路途太短。
如果可以,葉玨甚至恨不得這條綿延悠長直到天邊的路能夠一直延伸下去,讓自己就這樣安然閑適地走到須發皓然,走到年老力衰,希望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身後,還有那個當年曾經笑靨如花的姑娘。
隻是時間的流逝並不會因為自己心情的變化而為之所動,眼見天色已晚,回過神來的葉玨隻能號令眾人駐馬安歇,不必急於一時,待到明日再行進發。
三十六名親衛將士都是軍中精銳,伐木立營帳、擇地生篝火等務都是駕輕就熟,不需葉玨等人再行指揮,耳中聽聞命令,當即便自行收攏隊伍、有條不紊地紛紛下馬行事。
葉玨自己也已經停馬駐步,順手將自己的碧蚺霜鋒插在地上,暫時充當做栓馬的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