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現任焱朝太子的顧霄清自從得知最新的聖旨內容之後,便即自行趕回府中,並不似前些日子一般,好像對朝中諸事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
現在的他已經知道被自己那日驅逐出府的魏元昌已經攜同家眷、身至暨陽,甚至坦然接受了秦王的安排,在暨陽郡城中主理政務。
雖然顧霄清早就已經知道,無論朝中還是軍中,都有一些人覺得自己擔當不起這國之儲君的重任,將來很可能做不成一個如自己父皇顧秉業一樣的帝王;可是知道此信後,他的心中還是十分不滿,覺得是自己的能力被他人所低估而至。
獨坐案旁,顧霄清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在他看來,李景武當日真不該勸說自己留了魏元昌的一條性命。
蓋因在顧霄清自己看來,既是有些人不願意為他所用,那麼無論此等人原本位居何職、也不管其人的能力到底如何,都應當就此除去,以免他日為敵所用,給自己帶來更多的不便。
他並非不知道人才難得,隻是他從前曾經聽人說起過,舉凡世間為人主者,對於自己所見的賢臣,都應當遵循一條底線:能為我所用則用之,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則必定除之。
這種想法曾經被焱朝皇帝顧秉業私下斥責過,也被原屬太子府屬臣的魏元昌等人反對過,可是在顧霄清想來,這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心狠手辣,也不足以一語定論。
旁人或許不知,但現下身為太子正妃的歸新月不會不曉,在她的心中,仍然記得昔日顧霄清在酒酣耳熱之餘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若我為天子,則絕不能屈己從人,若有不遵我意者,皆可殺之,殺五百人,豈複有敢違?”
或許是這句話中隱藏的殺意太過濃重,又或許是顧霄清當日的言辭太過直白,即便是太子妃歸新月與其有結發之情,也不由得心中暗自盤算,這樣的夫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良配?
無論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對於很多人而言,既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即便這位太子真如他人所言,‘望之不似人君’,自己也不能改換門庭,投入其他皇子的帳下。
更何況在許多人看來,現今有可能與太子顧霄清爭鋒者,唯有秦王顧霄霆一人,至於其他皇子,無論是有‘天下文華得其半’的齊王顧霄穎,又或是自幼喜歡武藝兵法的平王顧霄寧,都不足以與太子爭鋒。
然而凡事總有例外,譬如現今偕同家眷北行而至暨陽的魏元昌,他便不必再行考慮倘若自己真的身投在秦王府中,那位遠在帝都的太子殿下心中作何感想。
隻是現在的魏元昌已經無暇再去思量太子如今的心思到底如何,自從劉道和離開暨陽,暫且將一郡之中的許多民生政務交給給自己,這位原本以諍臣之名顯於焱朝內外的魏先生,仿佛變成了一個再也停不下來的陀螺一般。
相比於自己曾經在太子府中任職屬官的經曆而言,如今魏元昌算得上是暨陽郡中的政務主管之一,兼之此地在經曆過戰亂與大規模自發南遷之後,百廢待興,每日裏不知有多少事情等著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