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之時,坐在葉玨身邊的林馨寧似乎並未十分重視王老太公的弦外之音,或許在她心中想來,太子也好,秦王也罷,終究與自己沒有直接關係,隻要她能和葉玨素日間互相扶持,又何必多管兩位皇子的明爭暗鬥?
妙目轉處,瞧著葉玨如今臉上仍舊帶著幾分沉吟,於是自行伸筷,為其夾了一塊油光鋥亮的方肉,趁機側首向他低聲勸道:“昔日我也曾聽人說起過,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單是被外人為難,即便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但也不見得便能徹底敗落。
“非得家中諸人自殺自滅起來,那才真的容易導致滅頂之災,如今你和王麟兄弟之間如同親生兄弟一般,哪裏便用得著害怕這等事情?想必老爺子隻是出言提示、警醒你們兩兄弟,葉家哥哥,你可別想得太過,總是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葉玨原想著與林馨寧好生分說則個,但在轉念間又覺得她適才所言也不無道理,不論兩位皇子的明爭暗鬥最終結果如何,隻要自己等人能夠長久地互相援護,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自己和王麟都不會真的遭受到什麼侵害。
自行思忖之際,葉玨忽然又想起,當初武成侯林遠要將女兒和自己配成婚姻,固然是因為自己和林馨寧算得上是相識日久,互有情愫,但細細想來,其中也未必沒有要使得武成侯府和大將軍府加深關係的想法。
隨著葉玨心中升起這個念頭,他不由得轉眼看向現正坐在自己身旁的林馨寧,見她好像絲毫未覺出有什麼不對,在同自己說完那兩句話之後,隻是笑靨如花望著自己,別無所言。
再者,武成侯林遠原先便是自己父帥大將軍葉瓚的舊日同袍,倆家原是關係較近,即便並不曾有結親之事,難道在有些人的眼中,便當真能分得那般清清楚楚,計算的明明白白?
他微微搖了搖頭,對林馨寧悄聲說道:“我今日已經喝了不少的酒,原本不宜再去想這些正事,不管外公方才的話是說給誰聽得,隻做鞭策我們兄弟二人就是,至於別人家的兄弟到底關係如何,我可不想管,而且也管不了。”
說著,葉玨索性舉起麵前的酒樽,向離自己不遠的王麟微一示意,而後便道:“咱們兄弟二人之間,直到今日,也從來沒有過什麼需要勾心鬥角的事情,以後應當也不會有。
“說句真心話,做哥哥的倒是更希望兄弟你能早日成為軍中棟梁,就是他人說起這等事來,我的臉上可也有光呢。”
王麟的性子與葉玨不同,昔日即將隨父帥同至軍中的時候,年紀尚小的葉玨在他人麵前難免會誇耀自己所能,甚至大有目空同儕的意思;而王麟如今雖然也是如葉玨一般,也是年少從軍,但是在他的神色和言語之中,卻與昔日的葉玨截然不同。
眼見兄長向自己舉杯致意出言,王麟也將自己的酒樽端起,應聲道:“兄長這是說得哪裏話,人家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行伍之家,自然應當切身而行,小弟縱然確有幾分本事,但難免還是年輕不懂事,還望兄長日後多加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