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是個黃臉龐的四旬高瘦漢子,腰裏別著一把鬼頭鋼刀,就是李家軍老五營的趙大勇。隻是權且充個樣子,其實那車前方的木頭馬裝了機關,會自行走動。
車尾巴涼棚之下是一個獨臂壯年,懷裏抱著金絲楠木的刀匣,左右臉上“刀奴”二字動人心魄。那漢子卻是一臉堅定,用隻剩下一條的手臂不斷摸索刀匣正中的一張怪異老臉。
那老臉似乎頗為不滿,不住地發聲提醒:“少摸兩下,你那手上繭子太多,怪刺撓人的。”
這兩古怪的銅車旁邊是一匹蔥白大叫驢,驢背之上端坐一個惡煞一般的頭陀似在假寐,袖手於前腹部,微風吹動他的紅發,獵獵作響。
薛太歲還自回味臨行之時李十朋的言語,“這東海三寶之一的北鬥車都贈與薛都尉了,十天之期莫要違約,不可讓攝政王失望。”
薛太歲一陣冷笑,暗叫此舉欲蓋彌彰,這車內的小女子定然是非常緊要的人物,連屠彬都覺的 奇貨可居,那定然不隻是看中了對方的美貌。
屠彬一定別有所圖,隻是薛太歲不願意再想下去,即便知道答案,也不是他一個手握一萬禦騎營兵力的都尉能夠左右的局勢。
他正自沉思,忽的車窗一開,一個小腦袋鑽了出來:“喂,紅毛大個子,我家娘娘餓了,要打尖。”
薛太歲一睜雙目,看了一眼張可可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隨即一笑,那模樣真比厲鬼還難看:“好呀,前麵好像就有個鎮店,我讓六耳快一些。”
張可可白了薛太歲一眼,亮出手裏的匕首刀:“莫要打什麼鬼主意,不然小娘讓你好看!”
說著竟然謔謔比劃了兩下。
薛太歲不由的 來了興致,他原本整日裏和心懷叵測之人言談機鋒,此刻不由的 有些倦怠,乍見小女兒天真純樸,不由的 一笑:
“小娘皮,你握刀的手勢不對,不利於應戰呐。”
張可可提起掌中匕首看了又看,啐了一口:
“呸,大個子休要唬人,我可是用這匕首斬殺了不少強敵呢。”
車內一個婉轉如黃鶯出穀的聲音發了出來:
“可可,外麵這個都尉大人可是天下極少有的用刀大行家,你若讓他指點兩下,終身受用無窮。”
張可可不敢違背自家主子的意思,隻的 極不情願開口問道:
“紅發大個子,你倒說說,我這姿勢怎的不對?”
薛太歲耐著性子言道:
“你手中這把龍鱗匕原是少有的利刃,但是鋒芒太過,你正手用刀,人小自然膂力不濟,若是碰到硬甲或者是長大的兵刃,定然震裂你的虎口,到時候匕首脫手而飛,你豈不是大大的吃虧?”
張可可眨著大眼睛,回想起往日征戰的種種,似乎好幾次的確差點匕首脫手,此刻信了幾分:“那你說該如何?難不成要反手握刀?”
薛太歲哈哈一笑:
“小女兒當真聰明,卻是要反手,利刃在外。
匕首刀兩個要訣無非刺、抹二字,怎可當了鋼刀使用,亂砍亂殺成個什麼樣子。”
張可可反手握了匕首刀反複揮動兩次,果然覺的 順手了很多。
轉過頭來看著薛太歲:
“可是我聽人家老武人們講,一寸長一寸強,我這樣反手握刀,豈不是距離更短了嗎?”
薛太歲點點頭:
“著呀,就是要短,你別忘了還有後麵一句,一寸短,一寸險。
你身子靈活,若要近身冒險一試,手中匕首靈活刁鑽,對方使用長大的家夥,回防怎會有你之快,你不是占了先機嗎?匕首要訣就在於一個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