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第五章 飲酒(2 / 2)

再說廢話,人家送與我的,不給你們吃了。”姓朱的也是饑寒交迫,想吃一點酒食,知道薛太歲不好說話,恐又鬧翻,忙道:“三舅爺,我們領情就是,多說做什,我也叨擾一點如何?”少年見薛太歲其勢洶洶,忙使眼色止住,接口笑道:“我本來預備三四個人吃的東西,隨便請用如何?”

人當艱難困苦橫逆之際,隻管平日席豐履厚,耀武揚威,到此境地,卻似鬥敗公雞,氣焰盡斂,直覺身在泥塗地獄之中,雞犬皆仙,誰都不如,並且平日人越強橫,也越膽小怕死,當此搖尾乞憐、受對方盛氣淩辱之際,隻有一人稍微寄與同情,或對他說上幾句好話,縱令幾句空言,不能身受,也必感激涕零。即便是個喪盡天良的人,明日得意,全數遺忘,甚或反恩為仇,以德報怨,都不一定;但在當場,卻是受寵若驚,平日最卑賤看不起的人,也當著祖宗一樣看待。

二人聞言,不禁又是歡喜,又是感激,連忙沒口稱謝,一個再扯起一塊幹饃,一個便想拿那酒瓶,誰知薛太歲,有心慪氣,早已防到有這一著,一手搶過,嘴對嘴,咕嗜嚕喝了好幾大口,放在地上,笑道:“這酒甚好,多謝大哥,誰愛喝誰喝,我量有限。”

金、朱二人平時便覺薛太歲滿口黃牙,一身汗氣蒜味,刺鼻難聞,為想和他離遠一些,特意後坐,以致前輕後重,上坡時節差一點鬧了一個馬仰人翻,如非少年趕來解救,命已不保;瓦瓶看去便不幹淨,再吃薛太歲對嘴一喝,末了一口酒,聽見瓶中酒響,又嗆了一聲,好似喝得太急,回了一點籠,想起惡心,打算不吃;又因全身被雨水浸了半天,脊梁前胸直冒冷氣,手足冰涼,再一想起昨夜和土娼那段風流公案,非得陰寒不可,此時的酒,有如仙丹,怎能再顧汙穢,仔細盤算利害,實在無法再愛幹淨。姓金的首先取過酒瓶,用濕衣把瓶口擦了又擦,隱聞冷笑之聲,抬頭一看,薛太歲正寒著一張臉,斜視自己冷笑,知道開出口來,必無好話,忙就瓶口嚐了一點,覺著香例異常。姓朱的已隨手搶過,低聲埋怨道:“這是什麼時候,言動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