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
敖清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腦中慢慢拚湊出一些算不上印象深刻的記憶：“是你三叔的女兒？”
元辭頷首：“正是，三嬸身子不好，隻有孕有她一人，她也是我們家唯一一個女孩，平時就多討祖父和母親和各位嬸嬸的歡心，有她幫殿下，殿下不必擔心。”
敖清心中雀躍，可是麵上還是故作平靜，“喜歡本殿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倒是也不稀奇……你小妹喜歡什麼物什？想來元府的千嬌百寵的明珠，平時也不缺乏什麼好物……”
說著，她有些苦惱地皺起眉頭。
“說到小妹喜歡的東西，倒還真是有一個……”元辭思忖，看了敖清一眼，有些故作玄乎的道，“不過確實不好求……”
敖清斬釘截鐵道：“你說，你隻管說，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隻要是小妹喜歡，我也必然給她尋來。”
“不用這麼誇張，”元辭擺手，“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坊間忽然流傳出一本《九州雜聞錄》，上麵有橫渠先生親筆所題的字，有知情人驗過那字，確實是真的。若說小妹最喜歡之物，想來就是這本《九州雜聞錄》了，隻可惜精裝印箔版常有，可有先生親筆所題名字者不常用，小妹為此很是遺憾……”
敖清默默坐直了些。
元辭慢悠悠地繼續道：“後來小妹找到過有題字之書的人，許諾千金換之，可惜那人卻說什麼也不願意換。就因為此事，小妹神傷多日。”
“咳咳，”敖清故作淡定，“隻不過是一本書罷了，倒也不至於……不過我倒是能有法子……”
元辭搖了搖頭，“殿下閑書看得少，不知道那本書如何有趣，字裏行間，便是大漠卷著黃沙撲麵而來，整個牧北風光一覽無餘，小妹癡迷得很。”
敖清在心底連忙道：“謬讚謬讚。”
元辭忽然道：“殿下剛剛要說什麼？”
敖清輕咳兩聲，抬眼直視元辭：“我……我說我有法子能弄到橫渠，咳，題字的書。”
元辭眼底滿是笑意，可是麵上不顯，隻是驚訝地道：“哦？殿下當真這般神通廣大？”
敖清有一種想要鑽到土下的衝動。
她在心裏醞釀好久，淡定道：“小、小事一樁。”
說完，她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說話就說話，還結巴一下做什麼？
她一邊暗自惱恨自己這張嘴不爭氣，一邊道：“懷之，你可知……咳，本殿也是……”
元辭聽著她越來越低的聲音，抬高了音量問道：“殿下說什麼？是我有了耳疾嗎？怎麼覺著有些聽不清。”
敖清：“……”
敖清想了想，在馬車中拿出筆墨，鋪平展開，拿鎮尺壓住。
皇家的馬車大而寬敞，京城的大道修得平直，所以即便是坐在馬車中也是穩穩當當，可以書寫。
敖清提袖，在潔白柔軟的紙麵上落了“橫渠”二字。
元辭看著她的舉動，明知故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敖清沒有回答他，反問道：“懷之……你見過橫渠題的字嗎？”
“不曾。”
“你見過。”
“微臣雖不才，但是如果真的見過，定然是有印象的，”元辭肯定道，“我定然沒見過。”
敖清回憶起他那過目不忘的才能，默默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見過會留有印象……可是懷之，你信我，你真的見過。”
敖清伸手將那張紙豎起來，靈動飄逸的“橫渠”二字在白紙上顯得清晰非常。
“我說，你見過。”
元辭像是低低笑了出來，抑或是別的，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訝然道：“原來殿下就是橫渠……久聞大名。”
敖清本來還想擺著手裝不好意思，謙遜幾句，可是一抬頭，就看見元辭眼中快要溢出的笑。
她反應了過來，瞪著元辭：“你知道，你剛剛是在逗我！”
元辭眨了眨眼睛，無辜道：“臣隻說沒見過那一本書上橫渠所題之字，但可從未說過不識橫渠其人。”
“強詞奪理，”敖清依舊瞪著他，“我就說呢，那些墨局書坊，本就知道我即是橫渠，你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你就是再拿本殿尋開心。”
元辭看著敖清鼓著腮幫子的模樣，乖乖認錯：“此事是我不對，殿下想怎麼罰我，微臣都不會有異議。”
敖清一時間想不出來元辭做些什麼她才消氣，便冷著張臉對他道：“本殿暫時還沒有想出來，等本殿想出來了，再告訴你。”
元辭溫和道：“好，我幫殿下記著。”
說完，又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一本書，伸到敖清的眼皮子底下：“那還要煩請殿下，幫小妹題字。”
敖清看了他一眼，還是拿過了他手裏的書，翻到了扉頁，認認真真地寫下了橫渠兩個字。
元辭似乎也看穿了她紙老虎的性格，在敖清看不見的角度輕輕笑了笑，“殿下，你知不知道小妹明明知道你就是橫渠，卻一直不敢上來找你要題字嗎？”
敖清正在專心寫著給元姝的寄語，聽到元辭開口，本想著不要搭理他，可是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靜靜等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他有主動開口的意思，隻好開口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