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氿清楚的記得,當他看到自己最後一擊砸在牧風身上之後,光芒過後那仍然能夠站立起來的身軀;也清楚的記得他當時無比絕望的心情,記得他自己當時握著長劍但是已經提不起半點力氣的雙手;更記得當他看到牧風將血色靈獸砸向他之時,他已經放棄了所有。
王氿那時候想著,或許就這樣死了也好吧?
曾經內心的不甘,那股像是不會熄滅的野心之火,甚至昔日敢與佛月聖人直言隻為了能被中用站到眾人頭頂的勇氣。還有無數日日夜夜被師兄弟的冷眼相對,背後的謾罵嘲諷,低聲下氣所受的屈辱。這些所有,在那一時刻似乎都要被終結,隨著自己的死亡結束痛苦。
就算一直有一個人淩駕於自己之上,而自己就算是拚盡了所有也無法超越他在所有人心中的無上地位這又如何?就算是即便自己再如何刻苦努力修行,隻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比他人差,這其中付出了再多那又如何?所有的不解,所有人的冷眼世間的敵對,這些又能怎樣?
難道當自己死後,這些還能夠伴隨著自己?
王氿最終閉上了眼睛,當所有都被疼痛侵蝕的時候,王氿記得他那個時候是笑著的。
王氿也記得他仍然在昏睡狀態的時候,無數次在心裏咆哮、呐喊,希望能夠有個人結束他的生命,了結他的痛苦。但是他的聲音卻永遠都沒辦法傳出去,整個人就像是被關在一間鐵壁銅牆所鑄的房間裏一樣。
漆黑,空洞是所有。畏懼,還有四肢百骸上麵的痛苦。
當時他是有多麼的無助,多麼希望被關住的他能夠立刻死去。
可是,無數次呐喊之後的漫長等待換來的,卻是一道光。一道比王氿見過的所有旭陽都要耀眼,但是卻無比冰冷的光。
這讓王氿恐懼,比關在小房間裏麵久久得不到了結還要感到畏懼。因為那是通往生的光芒,代表著痛苦持續並且他別無選擇。他就像是這冰冷的光芒之中一粒被束縛的塵埃,隻能夠朝著光芒的源頭不斷前行。
無奈?這已經無法形容王氿此時的心情。他隻是一介螻蟻,連自己性命都無法主宰的弱小存在罷了。
心如死灰,或許說的就是現如今的王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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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長生殿之內,此時就隻有佛月聖人和王氿兩個人。冰冷的氣息並沒有因為這裏是正道之首左仙門權威的存在之地而避讓開去,反倒是毫不顧忌的充斥著每一個角落。一如一個死亡宮殿,沒有半點生機活力。
王氿跪在大殿正中間,低著頭。重傷初愈,即便是鬼刀聖人施展探虛手也沒辦法讓王氿立馬恢複到原來一模一樣,現在的王氿還是有些消瘦。再加上王氿如死灰一般的心情,令得王氿現在看起來很是憔悴。
但是坐在禦靈寶座之上的佛月聖人卻與王氿截然相反,雙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間是說不出的莊嚴與威勢。此時正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王氿,全然不顧王氿此時是何心情。
或許這一些在佛月聖人的眼裏,都是雲煙罷了。
但是佛月聖人像是看出了王氿的心思一樣,此時淡淡的說道:“人若是沒有實力,就算是死,也不能自己做主。”
跪在大殿之上的王氿似是沒有聽到佛月聖人的言語一樣,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但是得不到回應。隻不過佛月聖人卻並不在意,隻是待到聲音完全消散之後,佛月聖人接著說道。
“但是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能夠主宰你的生死,你可願意?”
那如同死去一般跪在地上的王氿,此時卻是微微的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