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我這麼相信——她應該是家中的長女。”安布爾夫人說。
“您猜得沒錯,據我所知賓利夫人確實是貝內特家的長女。”朱麗葉有些好奇,她緊挽著安布爾夫人的手臂,側過頭微笑道,“我不明白這和她可憐不可憐有什麼關係。”
“她身上的氣質。”安布爾夫人看了看四周,放低了聲音道,“這往往是家中第一個孩子才會有的氣質——他們常常協助大人做事,從小就有了能擔負責任,照顧別人的能力。可這樣的氣質在婚後會被隱藏,而不是放大——除非她嫁了一個仍然需要她像孩子,像弟妹一樣去照顧的丈夫——賓利先生是一個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旁人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一點。”
朱麗葉努力去回想賓利先生的模樣,除了他那一張仍然純潔得像個男學生的臉,其他什麼都沒有給朱麗葉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這並非一無是處。”安布爾夫人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朱麗葉認真傾聽的神情,笑了笑,“朱莉,這大概很能給你一點值得學習借鑒的經驗——賓利夫人輕而易舉地掌控了她的丈夫。不要低估了她這樣的姑娘,往往她們溫柔的外表下有著堅強的個性,這會使得她們在家庭貢獻這方麵作用的力量有時比男人還要大。”
朱麗葉忍不住笑了一下,“哦,姨媽,就算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承認事實就是如此。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像賓利先生那樣的人做丈夫。這隻是特例。”
“你說得有些道理,如果簡賓利遇上的是達西先生,那麼或許她隻能做一個溫順服從的妻子——但世事並無絕對。掌控與被掌控從某一程度上來說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事情。”安布爾夫人輕聲道,“這就要看做妻子的是否有本事,善於利用自己的武器;也要看做丈夫的是否心甘情願被誘惑。”
這時候他們已經接近了小雛菊,隻要沿著環繞小山坡的小路轉半個圈,就能看見它的正門,因此,朱麗葉不受拘束地笑出了聲,“聽你如此說,安布爾姨媽,婚姻是一場戰爭,是否幸福,權看對方有沒有臣服。”
“哦,朱莉,你錯了,”安布爾夫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就算你用你的容貌和智慧掌控了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而他也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你的裙下,我敢肯定你也不會幸福——除非你真心實意地愛上他的三層下巴和他被脂肪腐蝕得空空的腦袋!哦,見鬼!”她低低地抱怨了一句。
朱麗葉也相當震驚地看著屈維斯先生的馬車停在小雛菊門口,而他本人手裏拿著一把長柄雨傘,極有風度的摘下帽子朝著他們彎腰行禮——這場麵相當危險,叫人怕那把細小的雨傘撐不住他的體重,使他呼溜呼溜地滾下來——沒有人能阻止他龐大的身軀。
盡管這不速之客不受歡迎,可他還是樂嗬嗬地在下午茶時間再一次不請自來。
下午茶的地點設在小雛菊充滿明媚陽光的花園。
“介意我加入你們嗎?”肥胖給屈維斯先生帶來的好處就是他的笑容無論怎樣看,都帶著一種愚蠢的憨氣——這是一種很能令人放鬆的麵具。
“您已經自己坐下來了,先生!”安布爾夫人毫不客氣地說。
她心疼萬分地看著自己精致小巧的扶手椅被塞進了屈維斯先生巨大的身軀,不堪重負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朱麗葉隻能借著茶杯掩飾嘴角不禮貌的笑意。
“小姐,有您的一封信。”女仆萊蒂斯從花園外走來,她有些羞赧地將信封地給朱麗葉,“大概是早上取信的人太馬虎了,我發現它掉在小路邊上的花叢裏。”
“哦,謝謝你,萊蒂斯。”朱麗葉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跡,安布爾夫人發現她的臉色突然有些疑惑,“恐怕我得失陪一會兒,我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看一看這封信。”
“您隨意,親愛的斯托克小姐,不必顧慮我。”屈維斯先生極為殷勤地說道——安布爾夫人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飾她的不滿。
朱麗葉繞過房子,走到花園的另一邊,在花壇邊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坐下,拆開信封——盡管信封上沒有任何寫信人的落款,可朱麗葉認出了屬於喬伊斯卡爾的字跡。
她匆匆念完信,卻不知道該表現出怎樣的神情。
這封信大概解釋了關於屈維斯先生為何會找到她在小雛菊的原因:埃莉諾偷聽到了喬伊斯和朱利安的談話——盡管那談話進行得毫不愉快,但埃莉諾還是知道了一些她想要的信息,並轉手將它賣給了一直賣力討好朱利安卻始終不得青眼的屈維斯先生,後者在他得知消息時已動身離開了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