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1 / 2)

書房門從內而開,陸熠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麵上寒氣森森,幽邃的眸子望著雪地裏已經昏過去的白色身影。

大雪紛紛揚揚而下,落在顧霖悄無聲息的臉龐,長長的睫毛落滿飛雪,已積了厚厚一層。

靈櫻見到書房門開,連忙跪在男人麵前:“世子爺,求您救救夫人,夫人本就病著,在雪地裏跪了這麼久,再不叫大夫就沒命了!求您了世子爺……”

陸熠袖中的手指微蜷,停頓了許久,沉聲吩咐徐答:“去請府醫。”

說罷,他大步向前,附身抱起雪地中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轉路去了瀾滄院。

隻是還未走多遠,陸熠忽然停下腳步,捉住了小姑娘無力垂落在半空的手,那手腕上滲出了鮮紅的血,原本形影不離的紫潤靈鐲消失無蹤。

男人倏然轉身,望向方才顧霖暈倒的那片雪地。

果不其然,一大片白茫茫的雪中,一灘鮮紅的血落在上頭,紫色的鐲身碎裂成好幾塊,淩亂地散落在雪地中。

陸熠眸色一暗,嗓音更加低沉陰冷:“撿起來。”

“世……世子爺?”靈櫻一時沒緩過神,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指的是地上碎了的紫色鐲子,她忙不迭點頭,應聲去撿。

等到將雪地裏散落的鐲子碎片通通撿起,靈櫻起身轉頭,才發現世子已經抱著姑娘走遠了。

靈櫻顧不得擦淚,又急急忙忙小跑著跟上去──隻要世子還肯叫大夫,姑娘就能活下去了。

顧府已經沒了,隻要姑娘能活著就好。

活著就是希望!

──

瀾滄院裏燭火閃動,下人們來來回回伺候,讓原本了無人煙的院子多了幾分人氣。

府醫戰戰兢兢地看一眼端坐在榻邊的男人,斟酌道:“夫人此乃傷寒之症,本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知為何又幾次受凍,加上一時急火攻心,才會暈倒昏迷。”

榻上的人一言未發,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府醫迅速低頭,恭敬道:“索性病症雖洶湧卻尚可控製,屬下這就去開方子,一日服用三次,不出三日就能痊愈。”

“嗯,”男人終於開口,辨不出喜怒,“她何時會醒?”

“這個……”府醫後背已經嚇出了身冷汗,“夫人身子虛弱,又久未進食,待服用過第一劑湯藥後才能醒。”

又是長久的沉寂,府醫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正要偷偷抬頭告罪,卻被一旁的徐答拉了一把:“李大夫,夫人病情緊急,請移步隨我去藥院抓藥。”

“哎,是是是!”府醫如獲救星,朝陸熠行了禮就快步離開了正屋。

這屋子裏氣氛實在壓抑,世子爺威壓又重,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要窒息而亡了!

淩亂急促的腳步聲過後,一切又歸於無聲。

屋內隻剩下陸熠,以及昏迷不醒的顧霖。

小姑娘沉沉睡著,大抵是屋內燒著地龍,她的臉蒼白中透出了幾分不自然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一大片陰影,安靜又乖巧。

鬼使神差的,陸熠微涼的大掌敷了上去,掌心有小姑娘輕輕淺淺的呼吸,修長的指描畫著她眼眸的輪廓,他忽然記起當年北疆軍大勝後,自己剛回京受封的日子。

大概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顧霖是名動京都的勳貴嫡女,明媚得像朵燦爛盛開的海棠,又正是議親的年紀,自然有無數世家子弟追求討好。

可她對那些世家子弟通通棄之不顧,甚至連正眼都沒給一個,反倒總是趁下朝時分守在朝政殿外,見到他遠遠地走來,又裝作不經意偶遇的樣子。

一雙桃瓣嫣紅的水眸亮晶晶的,絲毫不掩飾裏頭的濃烈情意。那時候,她經常笑嗬嗬地朝他笑,親昵地叫他“陸熠哥哥”。

嗬,真是毫無一個大家閨秀的端莊內斂。

陸熠冷哼一聲,挪開了手掌。

小姑娘安靜的睡顏重新映入他的眸中,微微蹙著眉,似乎夢到了不好的事物,嬌唇微張,似乎低聲哼著什麼。

陸熠附身去聽──

“疼……疼……”

陸熠皺眉,將她藏在錦被下的左手捉出來握在掌心,小姑娘白皙柔嫩的手腕此刻被紗布纏繞,裏頭滲出些紅色的血,瞧著滑稽又可憐。

矯情,這點傷都要喊疼。

男人冷嗤,將她的手放回錦被中,轉身端過一側的托盤放在小幾上,裏頭安安靜靜地躺著幾塊碎裂的玉鐲,正是方才雪地裏被磕碎的紫潤靈鐲。

他長指撚起一塊,放在燭火下看了會兒,瑩潤淡紫的鐲身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陸熠拿起塊幹淨的帕子開始耐心擦拭,思緒一轉,仿佛又回到了他上顧宰輔府上下定時,親手將鐲子戴在顧霖手上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