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1(1 / 3)

畢業之後,鄭千橙從沒參加過同學聚會。

她覺得聚會不僅是聚會,而是把一群許久未見的人聚集在一起,按照等級劃分為類,混得好的坐上座,泛泛之輩負責調節氣氛,無地自容者幹脆不來。

鄭千橙屬於無地自容者。

但她混得並不差。

剛上大學那年,她和江宋正如膠似漆,那時的她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無論是豔羨、調侃、甚至嘲諷的目光語氣她都照單全收。反正江宋在她身邊,接收到的是與她一樣的審判。

和江宋分道揚鑣後,她卻是越來越難獨自麵對這些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好似自己真就和他們想得說得那般,冷漠又不近人情。

鄭千橙停好車,纖細手指包住駕駛門邊緣,順著狹小過道小心翼翼地走出車庫,包裏的手機震動不斷,她無暇顧及。

剛才倒車時她似乎聽到一陣剮蹭的刺耳聲響,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

她近視四百多度,戴三百度隱形眼鏡,地下車庫燈光昏暗,她打著手電,圍著車身轉了大半圈,不知道是她眼神不好還是真的沒有,總之她沒看見。

可她心有餘悸,刮車這事兒,她從來沒幹過。

電梯口出來一對身高差距頗大的男人,隔著老遠她就覺得有點兒像,越往近了瞧越像。兩人距離她五米開外時,一道驚訝多過驚喜的聲音阻斷了她的打量。

鄭千橙停下腳步,衝著叫她那人笑了笑:“杜明戈。”

她剛說完,杜明戈就快步走了過來:“老遠就看見一美女,身姿妙曼年輕漂亮,走近了看才發現是你呀,好久不見啊鄭千橙,越來越有氣質了!”

杜明戈一通熱場話講完,鄭千橙尷尬消了大半,幸好這地下能見度不高,讓她的視線始終處於一種霧裏看花的狀態,她從容淡定,聲色仍然溫和:“您真會講。”

杜明戈看了眼她身後的車,又看她:“這是你的車?”

鄭千橙回答:“是的。”

杜明戈指著她車旁邊一輛:“真巧,這是江宋的車,我跟他車來的,手機落下了。”說完便叫江宋的名字,“幫我把車打開,我去找找。”

杜明戈是個路癡,這事兒鄭千橙還記得。那年學校組織校外活動,班裏三十六人就丟了他一個,搞得全班人心惶惶,最後老師報了警,警察順著活動地址向東行駛幾公裏才找到他。

杜明戈上學那會兒就很崇拜江宋,沒想到畢業這麼多年還能和江宋保持聯係,比她這個前女友關係還要好。

鄭千橙拎著包,剛要拿手機,一道低沉嗓音傳進她的耳朵:“鄭千橙。”

鄭千橙的手指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頓住了,與此同時心跳忽然加速,雙頰耳廓變得滾燙,她了解自己的生理反應,怕是一時半會兒消不掉,隻能緩慢地調整腳掌角度,盡量麵朝向他,然後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宋還是那副水中寒月的表情。

隻一眼,鄭千橙便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在久別重逢的尷尬和無所適從中輕輕笑了聲:“江宋。”

鄭千橙不是沒想過與江宋重逢的場景。

大概率是兩人已經成家立業,拖家帶口,在人到中年時期偶遇,牽著愛人的手同彼此介紹,畫麵溫馨恬淡。

知道江宋做了醫生,鄭千橙還想可能未來某天自己看病掛到江醫生的號。彼此相逢一笑,一笑泯千仇。

鄭千橙之所以會想到這樣狗血的場景,是因為兩人在熱戀期間對未來生活規劃得簡潔了然。工作穩定,兒女健康,婚姻幸福,家庭美滿。

初戀總是給人留下深刻不可磨滅的印象,它就好比一去不返的青春,承載過太多真誠與美好,封存時間越久,就越不甘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