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零年代,大金鹿自行車可是主流的交通工具,不亞於現在的高檔小轎車。
整個鴨嘴村,隻有老村長有一輛,還是從他縣城小舅子那裏倒騰來的。
這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 老村長當成了寶貝疙瘩,還特意給自行車搭建了一個小草棚。
除非有要緊的事情,這才舍得騎著他的自行車往外跑,並且,山路不騎,上坡路不騎,刮風下雨更不騎,人淋著沒事,可是要是把自行車磕碰了,能把山羊胡老村長心疼的要死。
王甜手裏的錢,七七八八一頓花,到現在手裏也就有個三四十塊錢,現在竟然要買一輛二百多塊錢的自行車, 簡直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劉猛心裏這麼想著,臉上略帶一絲不快之意。
“嗬嗬·····”
王甜是何等聰明之人,當即明白了劉猛的意思。
處於改革開放初期,隻要能抓住其中任何一個小小的機遇,就能大把大把的賺到鈔票,從這個年代走過的王甜,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而劉猛,依著他現在的眼界和格局,自然想不到這麼長遠。
打量一下身邊的劉猛,王甜心裏不由嘀嘀咕咕。
看劉猛的長相和氣質,怎麼著都不像是在地裏刨食的莊稼人。
穿著一身白底鑲著藍邊運動服的劉猛,即便是臉上帶著汙漬,留著一頭不怎麼好看的平頭,也比城裏那些穿著花格子襯衣,嘴裏叼著過濾嘴香煙的小青年順眼的多。
“想不想成為城裏人?”
王甜突然開口,把站在身邊的劉猛嚇了一大跳。
這王甜,大白天說夢話吧?
別說是成為城裏人,就是能在城裏找到一份出大力的工作,都比登天還難!
在九零年代,戶口分為農業戶口和非農戶口兩種,不管是工廠招工還是招收學徒,正兒八經的單位,那必須是先要顧及縣城裏的百姓,哪裏還輪得到農業戶口的莊戶人家?
再說,從小生活在農村的莊戶人家,在父母輩的耳濡目染之中,仿佛對這些事,從心裏就認為與他們毫無關係,默認低人一等了。
所以,聽到王甜的話,劉猛不自覺怔楞。
“嗬嗬,回家!”
王甜知道,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
當一家四口,推著架子車回到鴨嘴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鍾了。
農村人沒有什麼娛樂消遣活動,所以晚上睡的特別早,才七八點鍾的時間,村裏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熄燈上炕頭休息了。
小春和小秋,各自躺在架子車上的筐子裏,睡的香甜。
王甜捶捶酸痛的腰身,伸手就要拉開那扇根本擋不住賊的破爛木門。
不對!
她記的清清楚楚,臨出門的時候,她特意把木門上了一把生鏽的鐵鎖,而現在,這鐵鎖,竟然被撬開了!
莫非,家裏進賊了!
劉猛也察覺到了異樣,同王甜兩人對視一眼,眉頭緊蹙,抱起沉睡的小春,大步流星抱著沉睡的小秋,快步朝著屋子裏走去。
摸索著找到垂落在牆上的電燈線,輕輕拉一下,一聲輕輕的吧嗒聲響過之後,那個如同螢火般微弱的燈光亮了起來。
借著昏暗的光暈,王甜這才看清了屋內混亂不堪的場景。
家裏真的如同遭到了打劫一般。
炕頭上的被褥胡亂扔到了地上,黑乎乎的棉絮家都從被子裏露出來,不知道扔棉被的使出了多大的力氣,懷著多大的恨意,都把用來塞枕頭的高粱皮都撒了一地。
這還不算,就連家裏唯一一盞用來照明的煤油燈,也給摔了稀碎,黑乎乎散發著嗆人氣味的煤油,護欄撒了一灘。
破凳子、爛桌子、帶豁嘴的粗瓷大碗和卷了刀刃的菜刀,扔的橫七豎八,就連灶台前堆放的一堆用來燒火做飯的麥秸,也被扔的滿地都是。
算起來,王甜可是村裏日子過的最為清苦的人家了,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跑到家裏來鬧騰一番!
為財,自然不是,原主一個吃飯連花生油都不舍得放的人,能有點錢,那才奇怪了!
如果不是為財,那就是泄私憤了!
原主雖然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平日裏又是沉默寡言,碰到人連聲招呼都不會打,可她也不是招惹是非的人,在原主的記憶裏,她也沒有同什麼人有過過節。
倒是,自從王甜重生到了原主的身體上之後,同婆婆王蘭花,妯娌李巧嘴,及侄女劉心蓮,多次產生過不快。
並且,每次鬥嘴,都是把李巧嘴等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狽而逃。
就在昨天晚上,那劉心蓮受了王甜的氣,回到家裏更換了一身衣服後,越想越忍不住,幹脆又重新跑到王甜家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