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甜啊王甜,你這個不省心的,你這是在折騰事情啊,眼瞅著就要去考試了,這要是有個好歹,你大哥不得打死我!”
王奎一大早就出門不在家, 壓根不知道王甜開拖拉機的事。
楊麗華急的滿頭滿臉都是汗,手忙腳亂衝著坐在拖拉機上的王甜大聲叫嚷著。
在農村,都會一個專門用來晾曬糧食的場所,這個場所,基本都建在村外的平整地方,這就是場。
場上的黃泥土,每逢秋收之前,村民都會拖著轆轤在場地上來回轉圈,來回碾壓之後,黃泥土被壓的平平整整,一點碎泥細沙都不會起來,如此以來,晾曬糧食的時候,也不會有塵土泥沙混雜其中。
以前還是大隊的時候,按照大隊的劃分,一個大隊的社員會用一個場;後來實行責任田之後,平日交情較好的村民,自發組團,按照家庭需求,在空地上打好場。
停放拖拉機的這個場,就是由村支書王建國,聯合王奎等六七個本家,在大林村打的場。
這幾戶人家,都是勤勞能幹的主,場的大小、堅硬平整程度,更是大林村數的著的。
稻穀晾曬之後,場地裏堆滿了稻穀秸稈草垛,這會子,跑來看王甜開拖拉機的村民,蹲在草垛上的,抱著臂膀站在一邊的,爺們拖拉著磨透了鞋底的黃色破解放鞋,婦女們手裏提著沒有納完的鞋底,對著停放了好幾個月的拖拉機,一個個咧著大嘴,議論紛紛。
“這王甜,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女人家, 竟然想要開拖拉機!”
“女人怎麼了,女人也能頂半天天!王甜本來就是個能幹的,進一趟城,賺的錢,比你一年賺的還多!”
手裏拿著針線的婆娘,拿起針往頭頂上劃了幾下, 翻著白眼衝著身邊的人譏笑著。
“我看啊,她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敢開拖拉機?我看是拖拉機開她!”
說話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抬頭一看,竟然是鴨嘴村的周老根。
周老根來大林村走親戚家,特意打扮了一番。
頭發亮的像是摸了花生油,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學著城裏小青年的穿著打扮,上身穿一件花格子襯衣,還特意把衣角塞到了褲子裏,看上去,就是腳上的一雙鞋看上去有些不大搭。
他腳上穿了一雙千層底布鞋,不知道是不是掉了泥坑裏的緣故,鞋麵上全是黃色的泥濘。
在親戚家剛剛坐穩,聽家裏小孩子說,王甜要開拖拉機,周老根急忙跟著跑出來看熱鬧。
在鴨嘴村的時候,他沒有少吃王甜的虧。
鬼知道王甜都弄了些什麼玩意,讓他這個不能人事的老光棍,莫名感到了一股興奮, 可那之後,隨著王甜到了大林村,一心從王甜那兒拿到靈丹妙藥,好讓他這個老光棍真正當一回男人的老光棍,傻了眼。
不在一個村裏,人家王甜哪裏顧得上他!
周老根這次到大林村,走親戚家是假,找王甜是真。
那欲仙欲死的感覺,讓他回味無窮,隻要王甜給他藥,他就敢給她錢!
倒大林村一打聽,我的老天,這還了得,這王甜,簡直是要上天啊!
現在的王甜,又是賣野味又是賣雞蛋,這還不算完,還要參加高考,這會,竟然跟著男人樣的,要開拖拉機!
由於過分驚訝,周老根不敢相信的撓了幾下腦袋,等他跟著親戚家來到場的時候,原來那油光光如同被牛舌頭舔過的頭發,頭發根根直立起來,成了個老刺蝟。
由於過來看王甜開拖拉機的村民實在是多,周老根幹脆爬到了草垛上,這下子,麵前沒有了遮擋,可算是看的清楚了。
“大慶,把機油倒進去······”
拖拉機三個月沒有動地方了, 油箱早就見底了。
“搖把,給我!”
王大慶激動的要命。
男人都喜歡這些龐然大物,李春生走的時候,他也曾經纏著爺爺想著開拖拉機,爺爺王建國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就是不曾點頭應允。
托王甜的福,終於可以親手動這個大家夥了!
等拖拉機加滿了柴油,王大慶手裏攥著搖把,使出吃奶的力氣,飛快的旋轉著,隨著手中搖把的轉速越來越快,身體如同一個鼓足了勁的馬達一般,瘋狂跳動起來。
“突突突······”
拖拉機機頭發出一陣輕微的顫抖聲,緊接著, 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連帶著後邊的車鬥,都急速的跳動了起來。
一縷縷黑色的柴油煙,突突突的從煙囪裏冒了出來,嗆人的柴油味,迅速彌漫開來。
“離合,掛擋,好了,加油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