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自虛無中來,直直一刺,胸口盛開出一朵妖異血蓮。
少年大叫一聲,翻身而起,青稚的臉上冷汗直冒。
他十五歲左右的樣子,一對瞳子似乎比黑夜還要深邃。因為噩夢的緣故,清秀的臉看上去有些慘白。
抬手用力一擦,微微顫抖的手心便一片濕寒。
胸中真實的餘通緩緩逝去。
“這夢不得了。”苦笑一聲,少年睡意全無。翻身下床,套上一件青色衣衫走向窗邊。
窗欞外夜色似水,星辰如洗。
紀家的重重庭院內已是人影幢幢,張燈結彩。
大概是有八年了吧......八年中,這樣的夢翻來覆去不知做過多少次了。
他無奈撇撇嘴,張開雙臂,好讓不時拂來的清風把身上的汗水吹的幹徹一些。
細細算來,認識丫頭的時間也不短了......
少年幽潭般的眸子映出一絲火紅,噩夢帶來的驚悚也緩緩散去,嘴角竟微微掀起了一絲暖笑:屋內那身懸掛而起的紅衫,縱使黑夜,也格外明朗。
今日便要迎娶青梅竹馬,從此成為小小的男子漢。
......
日色漸起,天邊拉出了一線淡黃之光。
一行轎隊如流水一般,在晨起圍觀之人祝福的目光中越變越小。
青城中,不少樓閣之上探出女孩身影,望著遠行的轎隊輕輕歎息。
他若是成了親,以後便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了吧?
這些年城中的雞飛狗跳之景,恐怕會漸漸消失,再也熱鬧不起來了。
紀川全然不知他小有魅力。轎隊前方,他騎白馬著紅衣,表情端莊的目視遠方,死死的壓抑著臀部傳來的陣陣顛簸,心中不時為自己的這身新衣哀歎一聲。
“今日沒有做功課?”一旁問話之人眉目散漫,語調也是隨意,即使是今日大喜,一眼看上去倒像有些潦倒。
紀川連忙點頭道:“今日起的早,在淩晨已經做了半個時辰的功課。”
說話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親,紀仇。
“嗯。”中年人無所謂的應了一聲,似是放心不下,這才略有嚴肅道:“以後把姑娘娶進門,記得好好待人家,不要再去惹是生非了。”
紀川尷尬一撓頭,有點心虛。
“你若是平時肯仔細管教川兒,以他的天賦,就算要進玄雲劍院也是綽綽有餘了。”老人有些不悅的聲音插了進來。
紀川心中一驚,生怕自己的這位父親大人聽了進去。
老人是紀川的爺爺,紀森。也是現任紀家家主,平日在外威嚴,對紀川卻是寶貝得很。
紀仇搖頭道:“去什麼玄雲劍院,老實待在家裏。”
“好男兒誌在四方,待在一個小小的青城能有什麼作為。”紀森嗓門一提,看向紀川,又目光轉柔,語氣緩和地歎道:“川兒啊......你修劍天賦好,爺爺也是希望將來的紀家出個大人物。別學我們,修劍不成,最後焦頭爛額在家族上下的糊口生意上了。”
“知道了。”紀川乖乖點頭,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爺爺一緩頰,看來這個話題便過去了。
老人一看紀川反應,又知孫子敷衍了事,隻得嘿然一聲笑,閉起雙目進入神遊。
平時最讓他上心的就數家中這寶貝孫子了:劍術天賦極好卻整天不務正業,小狐狸似的帶著家裏小輩們把城裏鬧得雞飛狗跳。他爹也從來不怎麼約束他,導致劍術也耽擱了。雖然他已經修煉到五元劍氣的實力,要是能稍微把修劍當成一回事,成就何止如此啊。
紀川全然不知爺爺對自己有如此評價,在他看來,修劍術主強身自衛,怡養心境,愜意活著才是人生的最大樂趣。他甚至有時會想著,是不是以後走出紀家,從此遊山玩水,做一個天涯浪子。
不過這些願望終究隻是願望。吃吃一笑,他小心翼翼從紅袖中捧出一枚青色玉佩,觸感冰涼潤滑,望之失神:“以後就好好做一個丈夫吧。”
......
同一時間,宛城,趙家。
別致的閨房內不時散來淡淡幽芳,房中大紅鏡框前立著身姿綽約的紅衣少女,少女年方十五,已有禍國容顏。如墨青絲披垂在肩上,襯著火紅的綢緞更顯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