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姆車上膩膩歪歪了一路,朝露婉拒了鬱楷來酒店陪她的提議,“你明天早上不是還有通告嗎?現在都淩晨四點一刻了,你滿打滿算也就睡個囫圇覺,別再折騰了。”
鬱楷想想也是,熬到這個點兒,雖說不是第一次,但總是傷身體的。反正他今晚應該是無力做啥了,即便共處一室也隻是打算摟著一起睡覺而已。
既然她如此替他著想,那他就接受這份好意吧。
“嗯,好,聽你的,”他拉過她的手心輕輕親了一口,“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小周停泊的地方離朝露的酒店大堂還有點距離,大概十米的樣子,這個位置對於鬱楷這張國民辨識度極高的臉來說比較安全。
畢竟要是被監控拍到或是被酒店的工作人員看到,總是會造成額外的麻煩。
小周雖然暫時選擇了當鬱楷的共犯,但他還不想失業,不想給任何人機會把事情捅到李姐或許正麵前。
鬱楷沒等小周按開門鍵,而是用手幫朝露拉開厚重的車門。她腳步輕快地跳下車,瀟灑地衝他揮了揮手。
他目送她離去,直到她進了酒店門口才對小周說道,“咱們也走吧。”
小周鬆了一口氣—今晚safe。
哎呀呀,他一個做助理的,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鍾罷了。
朝露回到房間,一番洗漱過後,睡得非常安穩,一夜無夢到天都大亮了才被生物鍾喚醒。她打開密不透光的窗簾,對著外麵的大好陽光,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奇怪了,鬱楷是充電寶嗎?
昨天她來橫店的時候精疲力竭、萬念俱灰,不過一個晚上,總共也就麵對麵說了半個小時沒啥營養的話,現在她就感覺好多了,對於新的一天的到來甚至有點精神奕奕的亢奮感。
她打開手機,放送舒緩的音樂,然後在床上做各種瑜伽的伸展動作。
大概做了10分鍾,出了一身薄汗,她才去洗漱。
在刷牙的時候,她想到今天一天還沒安排任何活動。
太好啦,居然不用工作,可以完完全全的放鬆啊!
明明是同樣的客觀條件,她的心情卻與昨天起床後麵對空白一天的時候截然不同。
她該幹什麼好呢?
朝露摸摸饑餓的胃—唔,這幾天確實虧待了它,都沒正兒八經吃過什麼東西。
好吧,美好的一天,永遠從豐盛的早餐開始。
她下去酒店餐廳吃自助餐,拿了一小碗粥,配水煮雞蛋,玉米紫薯等粗糧和一點水果。所謂豐盛,並不是要暴飲暴食,還是要有意識的控製熱量攝入和保證營養成分。
朝露幾年前跟裴相煥分手時,一度陷入自暴自棄的情緒中,並因為成日加班坐不挪窩和沉迷於重口味的外賣而胖了20斤。當時為了減肥,她除了去健身房運動之外,還特意聘請過專業的營養師顧問,詳細係統地了解了怎麼吃才能利益最大化—既補充體力保留飽腹感,又造成熱量缺口。
喝粥的時候,朝露想到鬱楷曾特地揣著兩顆皮蛋跑到她家來給她做粥喝,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即使兩人從沒聊過成長經曆方麵的話題,她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鬱楷跟她相反—他應該是被豐盈到溢出的愛澆灌長大的那種孩子。
他有韌性,不記仇,不怕袒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還保留了一份天真爛漫。
他身上充滿了愛的能量。
即便身處人人自危、拚命增加話題度的娛樂圈,他對於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仍具備濃厚的安全感,不會輕易被別人帶節奏,反倒是按部就班地接戲拍戲,不期待大火,隻求工作不中斷。
家庭教育帶給他的充足的愛,使得他在追求自我進步的同時,保留了難得一見的沉穩淡定。
他不像朝露這般饑餓,無論自己做到多好,始終最在意殘缺不全的部分。
同是半杯水,有人見到半杯滿,有人則見到半杯空。
鬱楷是前者,而朝露是後者。
所以她很羨慕他。
跟自帶安全感的鬱楷相比,朝露更像是野外覓食的狼,習慣了有一頓沒一頓的顛簸流離,眼前這一頓吃到再飽,都會擔心沒有下一頓。
她永遠在害怕、在未雨綢繆、在為自己建設加固心牆。
迄今為止,她人生的動力,來自於生存的壓力,屬於外力。她拚命地用功,甚至不惜犧牲業餘時間和規律的生活,隻為在現有的職業道路上走得更遠,靠向爸爸和世人證明自己獲得成就感。
而一旦外力消失,她的世界便也離崩潰坍塌不遠了。
朝露帶過不少律所的新人,她自己也是從新人一路走到合夥人的,她知道什麼樣的人會比較容易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