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青年說的和事實分毫不差……真有什麼神嗎?
如果她當初遇到的不是神棍,而是這個青年,早知道她兒子會變成那副德行,是不是就能避免未來的悲劇了?
閻煜偏過頭,望著背後的青年:“這話怎麼說?”
樂祈年用小六壬飛快地掐算了一下。“阿姨的孩子是不是染上了賭癮?”
魏阿姨倒抽一口冷氣,眼眶頓時紅了。
“是……”她囁喏,“我兒子賭博敗光了家產,我那點存款全拿去給他還債了,可還是不夠……那些討債的說,要是拿不出錢,就要……就要砍斷我兒子的手!”
她在丈夫死後,獨自一人把孩子拉扯大。她覺得兒子小時候因為沒有父親,受了許多委屈,所以盡可能地疼愛他,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當兒子向她求助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想過從此跟這個不肖的兒子一刀兩斷。可一看到兒子淚流滿麵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心軟了,把麵前哭著求她救命的男人和小時候哭著索要玩具的男孩重疊在了一起……
“就為了那麼一個敗家子……”樂祈年搖搖頭,“不知道是該說慈母多敗兒,還是該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閻煜沒有孩子,沒法體會父母心到底是種怎樣的心情。但他想了想,要是小外甥女長大後變成了一個小賭棍,欠下巨債不敢告訴媽媽,來向他這個當舅舅的求助,他可能也會二話不說地幫小外甥女填上無底洞吧?
隻是魏阿姨這樣做,未免太傻了。
“我從來沒虧待過你,你卻吃裏扒外。這種人我絕不能留在身邊。”
閻煜的聲音猶如宣判死亡的宣告。魏阿姨顫抖得更厲害了。
“是我對不起閻先生。”魏阿姨又抹了抹眼睛,“當初是您母親看我一個人帶孩子太難,才把我雇進來的。否則我們母子早就餓死街頭了。我卻……卻做出這種事……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恩將仇報,可為了兒子隻能鋌而走險。主人家隻是趕她走,沒利用閻家的權勢報複她,已經算格外開恩了。
她放下奧特曼,低著頭匆匆從閻煜身邊走過。走出去十幾步,閻煜忽然開口:“等等。”
魏阿姨頓時腿都軟了。
“你可知道賭債不受法律保護?”閻煜問。
“啊?”魏阿姨怔愣。
“賭博是違法行為,賭博形成&3034記0;債權不受法律保護。賭債根本不用還。”閻煜語氣冷淡,“我找個律師去跟債主‘和平溝通’一下,這事兒就解決了。”
魏阿姨訝異地望著白發男子的背影。閻煜自始始終都沒回頭。
“幫得了你一次,幫不了第二次。你要是不跟你那敗家的兒子劃清界限,或者讓他改邪歸正,今後他早晚會闖下別的大禍。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說完,閻煜煩躁地擺擺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魏阿姨再度顫抖起來。可這次不是畏懼的顫抖,而是激動的顫抖。
閻先生願意出手為她兒子處理賭債!從此他們就不用再背負那巨額債務了!
“謝謝閻先生!”魏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著頭向別墅主宅走去。矮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樂祈年回頭望著廚師消失的方向,低頭對閻煜笑了笑:“閻導果然是個好人。”
“我要是好人,就會既往不咎留她繼續工作了。”閻煜心不在焉道,“我隻是順手做個普法教育而已。算我倒黴,家裏的傭人全是一群法盲。”
“閻導遵紀守法,果然是好人。”樂祈年笑得更開心了。
閻煜被他這麼一誇,心裏也有些飄飄然,可同時有有些酸酸的。明明稱讚姐姐的時候出口成章,怎麼輪到稱讚他,翻來覆去就隻會誇一句“好人”?
是不是在樂祈年眼裏,自己沒有姐姐出色,不值得他大吹彩虹屁?
閻煜的笑容很快消失,悶悶不樂地問:“魏阿姨的兒子今後能改邪歸正嗎?”
“這我可說不準。畢竟人定勝天、事在人為。他們母子今後人生如何,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也是。”閻煜抬手按住樂祈年扶著他輪椅的手,“夜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青年的皮膚好溫暖,像火爐似的烘得他掌心發燙。
樂祈年隻覺得皮膚一陣過電似的刺痛,想抽回手,卻又覺得這樣不禮貌,隻能咬牙忍了忍。待那陣刺痛消失,他推著閻煜的輪椅向來時的方向行去。
“怎麼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他望著夜空。
“忘記了我三叔吧。”閻煜思索,“魏阿姨不過是個小嘍囉,閻柯那老不死的才是首惡。”
想起那位咄咄逼人的閻家三叔,樂祈年不由做了個鬼臉。
還以為他經過一次車禍已經學到教訓了,沒想到還是不肯放棄針對閻煜啊。
這些豪門世家的勾心鬥角,他不懂,他大為震撼。
“李管家都查不到魏阿姨的兒子欠了賭債,閻柯卻知道得那麼清楚。”閻煜沉思,“搞不好一切都是那老東西安排的。先設計魏阿姨的兒子,讓他欠下賭債,再逼魏阿姨傳送情報以換取金錢。”
說這句話的時候,樂祈年驚訝地注意到,一股陰森的煞氣忽然從閻煜身上迸發而出。
“閻導!”樂祈年急忙按住閻煜的肩膀。
“怎麼了?”閻煜斜睨著他。
煞氣陡然消失,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錯覺。
但樂祈年確信那不是錯覺。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閻煜爆發出這麼強烈的煞氣。他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端詳閻煜,卻看不出任何異常之處。
記
“閻導你剛才……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樂祈年謹慎地問。
閻煜望著青年的眸子,在幽暗燈光的映照下,那雙眼睛就像蕩漾著水波,讓閻煜的心都快融化了。
他忍不住輕觸樂祈年的臉龐。青年的皮膚光滑得像是剝了蛋殼的水煮蛋,軟軟的,好像稍微用點兒力,就能留下一個紅色的手印。
後者像觸電似的急忙後退。閻煜也收回手,清了清嗓子,佯裝無事發生:“我沒事。”
“沒事就好。”樂祈年嘟囔,“我們回去吧……”
既然閻煜並未受害,說明煞氣不是衝著他來的。暫時可以放心了。今後再仔細觀察,看看煞氣究竟是因何而生的吧。
樂祈年摸了摸臉頰。剛才被閻煜碰觸過的地方就像是燒起來一樣。他怎麼會產生這麼奇怪的感覺呢?
推著輪椅從後門進入主宅,樂祈年又產生了新的困惑:“不對,好像還是忘記了什麼……”
“既然想不起來,就說明那東西不怎麼重要。”閻煜輕描淡寫道,“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與此同時,池塘之畔。
被遺忘的奧特曼:“……”
救命,那兩個人怎麼自說自話地走了?能不能把它身上的攝像頭拆下來先?它是個用完就丟的工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