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周生珺先提出來的訂婚,但在兩家商議時她完全差不進去嘴,隻好全程當擺設。
她覺得江硯之有問題,比她還著急,他該不會也有記憶吧?
商議訂婚是江家人親自來周家老宅拜訪,直接提親並交換信物。
江家祖輩從商,家大業大底蘊豐厚,帶來的聘禮也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好些東西更是有世無價。江家同周家一樣,都在隱避,不過即使再隱,生意也是要做的,故而兩家才算是有了來往。
但其實也不熟,不然她之前不可能沒見過江硯之。
這次來的人是江母還有江家大哥、大嫂,看起來都是比較好相處的人,她出了老宅和江硯之說。
“是嗎?我大哥是奸商。”這是江硯之原話。
周生珺抱著手臂隔著墨鏡上下將他打量一圈:“你為什麼答應我?”
見麵三次,江硯之每一次留給她的印象都不一樣,臉還是那張臉,但給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是正義凜然,第二次是豐神俊朗,這一次是軒昂自若。
“你覺得呢?”軒昂自若本人係起袖扣把皮球丟回來。
周生珺這一世第一次碰上這種她感覺把控不住的人。可能是曆經多世,她與人相處總是怡然自得,從沒有住摸不透的人。
現在的江硯之是第一個,她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不要多想。”他想是看出她在想什麼。
周生珺聽了這話還是在心裏思索著,所以他果然是有記憶的吧。
結果一個沒留神,踩著高跟鞋的她在下台階的時候突然扭了一下,一腳踩空。
扭的,剛好是那隻她因跳舞而常年受傷的腳。
“嘶……”
腳踝迅速紅腫。
“我看看。”江硯之蹲下扶著她的腿低頭察看。
“去醫院吧,你這腳傷有舊傷吧?”他當機立斷。
“嗯,跳舞留下的……”
不等她說完,他一把將坐在地上的她打橫抱起,往停車的方向走。
周生珺整個人都僵住了:“內什麼,小傷而已,我自己可以。”
“省省吧。”
如果不是記憶恢複,周生珺真的會覺得她認錯人了。
江硯之把她放在副駕駛上,又給她係好安全帶才坐上駕駛位。
“這兩天應該是最忙的時候,你是請假了嗎?不好請吧。”周生珺問他。
“沒請假,正常輪休,剛好在這兩天。我職位比較高又是公安特警,假也多一些,請假申請也比較好打。”
“原來是公安特警。”周生珺嘟囔。
“所以你為什麼做這個?”她問。
紅燈到了,車停下,江硯之轉頭看向周生珺。
他突然笑了一下:“這個理由你或許不信,其實就是簡單的保家衛國。公安特警,離群眾距離近。”
“我信的。你說什麼我都信。”墨鏡下那雙眼的情意就要溢出來了。
『“因為父親,送了我一幅字,一副我永生都不會忘記的字,上麵寫著……”他指尖微曲,輕滑著桌麵,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身影漸漸重合,恍然間,她又看見了那日那個在陽光下鄭重的對她說著理想的世家公子。
她紅著眼眶扭頭去看窗外,手指緊攥著安全帶。
好像整個世界都變了他的理想也不會變似的。
她當時愛上的不就是這樣的他嗎?
車窗外的樹影匆匆略過,很快就到了醫院。江硯之依舊把她抱下來不讓她的腳沾地。
這次周生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額頭抵在他心口。
她心裏燙的厲害。
“怎麼了?疼嗎?”江硯之低頭。
“沒事。”
隻是感覺不真實,她的月亮又回來了。
上一世他離開她後,她對他的思念與日俱增。
龍亢書院那段日子裏,她幾乎都不曾入睡,即使知道他在下一世等她。她一遍又一遍的寫著對他的思念,也隻是希望一開門,又可以見到他。
桓愈說她怎麼就喜歡上了他,可她能怎麼辦,喜歡又不受控製。
她不是沒想過怨他為什麼丟下她,她隻是太了解他,太愛他。恰好愛上的就是那樣的他。
將家國天下放在首位的江硯之。
隻是他上一世沒有實現他的抱負,沒有做到他最想做到的那種人。